所有事情在生日前一天變了樣，仿佛都在告誡他。

    你的人生本就該經(jīng)歷磨難，只要貪心一點點不屬于自已的幸福，就早晚都要統(tǒng)統(tǒng)還回去。

    “白石。”他呢喃著他的名字，用微微抖動的唇瓣訴說著無聲的自白，“如果我病了，就分手好不好。”

    睡夢中的白石哼哼著不知為何的囈語，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譚樂輕輕的動了下肩膀，將身體從白石的懷抱中挪了出來。

    獨自走到酒店的沙發(fā)邊，他找了背包里的止痛藥掰了兩粒塞進嘴里，干吞著咽下。

    靜謐的夜快要結(jié)束，酒店走廊已經(jīng)有了腳步聲。

    譚樂抱著腿坐在沙發(fā)上，心底一陣陣的害怕…

    今天來不及做檢查…

    明天還要過生日也去不成…

    可腦中的那團灰白色的陰影，一日尚未定論他便一日無法安枕無憂。

    想了許久的借口，譚樂終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一大早，賀曉生就跑來敲門。

    這動靜沒吵醒白石，倒是把睡在門邊沙發(fā)上的譚樂給吵醒了。

    見門打開，賀曉生斜了譚樂一眼，站在臥室門外沖里面喊著，“小白，再不起床九點的會趕不上了！”

    白石應了一聲，習慣性的摸了下床畔，這里早已沒了譚樂的體溫。

    隨手拉了個浴袍套在身上，剛系好腰帶就見譚樂推門進了臥室。

    “我今天不去開會。”白石接過賀曉生遞過來的冰美式，悶了一大口，“我要陪我家樂樂逛街去！”

    譚樂垂下眸子，淡淡的說著，“你去吧，我…我約了人。”

    “約了人？”白石驚得聲音都抬高了不少，“就來三天，你該不會還安排工作了吧。”

    “去…嗯，去過去的一個甲方那邊看一下他們的系統(tǒng)。”譚樂說的磕磕巴巴的，“他們系統(tǒng)是我在之前公司里開發(fā)的，最近系統(tǒng)升級，姜…姜炳志那邊出了事，我去給他們看看就行…”

    “解釋這么細。”白石皺了下眉頭，“該不會是背著我干別的事情吧。”

    “不是。”譚樂答得很快，連后背都出了薄汗…

    賀曉生若有所思的看了譚樂一眼，看向白石的時候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催促著他，“今兒可是hf醫(yī)學院的教授主講，你不就是為了他的講座才來的？”

    白石深深的看了一眼譚樂，譚樂回避著他的視線，腳步挪轉(zhuǎn)出去拿了件衣服遞給他，匆匆的又回了客廳。

    白石沖著賀曉生挑了挑眉毛，賀曉生小聲嘟囔，“跟你住一起八年，你什么樣我沒見過？”

    “滾。”

    *

    獨自做檢查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記憶。

    當手術(shù)室十六萬流明的光線投射在身上時，譚樂更是緊張的控制不住自已的顫抖。

    “放輕松。”醫(yī)生拿著一根比手臂短不了多少的長針，“很快就好。”

    譚樂的頭被固定在架子上，見醫(yī)生有了動靜嚇得死死的閉住了雙眼。

    針尖刺破皮膚，順著鼻腔進入大腦。

    射線輔助下，精準地到達了腦部腫瘤的位置……

    “取好了，別繃著了。”醫(yī)生抽出針頭，將一團血紅磕在了不銹鋼托盤里。

    譚樂斜著眼睛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問他，“是膠母么？”

    “不好判斷。”醫(yī)生說完，和身旁的護土隨口聊著，“我還有幾臺手術(shù)？下午我還想去學術(shù)交流會呢。”

    譚樂不再作聲，靜靜的等著助手醫(yī)生拆著頭上的架子。

    “三天后會出結(jié)果，到時候檢查結(jié)果你在手機上就能收到，不需要再來醫(yī)院。”助手醫(yī)生交代完又往譚樂鼻腔里塞了兩個棉球，“這個位置做活檢容易流鼻血，這兩天你要稍微注意一點。”

    “嗯。”

    “就算是膠母也沒什么事，手術(shù)其實能…”

    “小許。”做手術(shù)的醫(yī)生喝止住助手醫(yī)生，見譚樂臉色又白了些趕忙和他解釋，“膠質(zhì)母細胞瘤的手術(shù)千差萬別，有些位置做手術(shù)會稍微容易一些，有些位置可能就不大適合手術(shù)。”

    助手醫(yī)生將譚樂扶起，做活檢的醫(yī)生虛著搭了把手，“這幾年醫(yī)療手段比過去先進了不少，現(xiàn)在的治療手段也有很多種，藥物、化療、放療都可以，而且我聽說mayo lc今年也有了新的治療方案…”

    “我的…是不是不大適合手術(shù)？”

    醫(yī)生打量著譚樂，許久才似是而非的回答他，“你的還沒有確診，未必需要做手術(shù)。”

    第250章 行善積德

    “小白。”賀曉生吞吞吐吐的，不停的打量著白石的臉色。

    “你…你看得出他騙你了么？”

    “嗯。”白石抿了一大口冰美式點著頭，“他撒謊，一眼就看的出來。”

    “標準的跟教科書一樣，出汗、心跳加速、說話啰嗦、不敢與人對視，有時候還會摸摸自已的鼻子尖。”

    他笑著，雙眼卻有些失神。

    “你明知道他撒謊…”賀曉生擰起眉毛，看向白石滿是不解。

    白石看著手里的咖啡杯發(fā)呆，“他有自已的想法，有時候撒謊也未必是壞事。”

    就像那天在山上，如果自已不逼他，或許現(xiàn)在兩個人也用不著說些什么都小心翼翼地。

    “在一起，誠實不重要么？”賀曉生不解，“你就不怕他…”

    “信任才最重要。”白石重重點頭，像在確認自已說出口的話，“認識這么多年，如果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本質(zhì)也是在消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