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放我下來。”她見他不理會這句,用了命令的口氣,“放下孤。” 他將她抱得更近了些,湊在她耳邊綿軟地說道:“還是前一句好聽些。” 她又氣又急很想捶他,但此時根本不可能下手,就掙動著要他放下自己。沒想到他抱得更緊了,喘息不勻地說道:“再動,我的傷口就裂開了。” 她果然立即不動了。 他低頭看她。 她如此乖順地蜷縮在他懷中,還是頭一次。 沒有張牙舞爪,也沒有故作冷漠,更沒有拒人千里。 一想到她這般聽話是因為擔心他的傷,陵淵彎起的唇角就沒有折下來過。 一路將嘉恪抱至風華無雙宮內殿,陵淵才放下她。 “快傳董承過來!” “為殿下沐浴更衣。” 他二人一同吩咐出聲,彼此都愣了愣。 陵淵笑起來,讓宮人先伺候嘉恪去沐浴更衣,宮人上前打算伺候嘉恪,沒想到她對宮人惱怒道:“放肆!沒聽到孤說先傳太醫嗎!” 那宮人立即跪下了,又有宮人小跑著去傳董承。 陵淵含笑看著嘉恪:“可放心了?” 嘉恪眸中慍怒地盯著他,對其他宮人命令道:“都退下。” 宮人們極快地退了出去,陵淵有些不解地看著嘉恪,她命令道:“脫掉。” 陵淵含著笑意挑眉:“這不好吧?” 嘉恪已是不耐煩至極:“我讓你脫掉!” 沒有“孤”,也沒有“督公”,只是“她”在讓“他”脫掉。 陵淵站起身,極快地解開衣衫扒了個干凈,將自己的上半身全都袒露在嘉恪眼前。 嘉恪立即向他的腰際看去——她記得剛才是抓了他腰際的衣衫才染了一手血紅。 陵淵的右腰窩果然有一處傷口,還在緩緩地滲血。 嘉恪立即拿出傷藥給他敷在傷口,又拿了棉布細細裹纏。 陵淵不想眨眼,只想看著她,一直看。只是嘉恪仍然只有一件披風蔽體,他莫名有些心浮氣躁,微微偏開眼神說道:“雖是夏末,只一件披風也有些涼,殿下還是先去熱湯里泡一泡吧。” 嘉恪在他傷處一按,他有些疼,立即閉嘴。 “不想我給你上藥就直說,廢什么話?”嘉恪一句好言語都沒有,看著很生氣。 在氣什么呢? 陵淵沒想明白。 嘉恪很快給了答案:“竟讓熊鴻錦給傷成這樣,還把你的玉玨搶了去!你怎么這么不中用!” 分明是指責,可陵淵聽在耳里卻泛出了絲絲甜意。 嘉恪給陵淵包好了傷口,瞪著他:“還有別處嗎?” 陵淵:“沒有了,”見她不信的樣子,開始解自己的纏腰,“下面也給殿下看看?” 嘉恪強裝鎮定地看著他解,卻在他的褲子即將滑落前背轉了身子,斥道:“無賴!” 陵淵低低地笑,從背后擁住了嘉恪,低頭用側臉貼在了她的側臉上。 “一時不慎著了小人的道,”他輕聲說道,“還好沒有傷及要害。是不是熊鴻錦那廝給你看了半塊玉玨?是假的。另外半塊玉玨是黑色的,一對兒在一起像太極八卦圖。” 嘉恪微怔,而后立即陷入羞憤——自己竟被假的玉玨騙了?誤以為陵淵落在熊鴻錦手上?! 忿忿地推開陵淵就往前走,只想遠離眼前這個從未有過的尷尬之境,卻又被陵淵摟回懷里,在嘉恪耳邊柔聲道:“你擔心我,我很高興,比成為督公那日還要高興。” “澹臺銀池,我喜——” “陵淵,”嘉恪打斷他,帶著難以察覺的絲絲懼意,雜糅了點點緊張,“熊鴻錦抓住了沒有,你去問問。” 她回避了陵淵想說的話。 陵淵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是害怕,而非拒絕。 “好,我馬上去看,你去熱水里泡泡,嗯?”陵淵松開了一些圈住她的手臂,只是環著她,看著她。 嘉恪點頭,看了他一眼,極快地瞥開眼。 陵淵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喚宮人入內伺候,就走了出去。 “澹臺銀池,我喜——” 銀池袍在浴桶之中,回想起陵淵的這句未說完的話,她將自己埋進了水下,咕嘟嘟地吐著泡泡。過了一陣鉆出來,深深吸氣。 陵淵…… 唉。 他為何能將喜歡說出口? 他是不是隨意就能對個女子說出這種話? 銀池從未對誰說過喜歡,即使是對她千般包容的草原王,她也沒有說過。 她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好像一出口就交付了自己的心,將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面袒露于那人面前。 太危險了。 她心里一驚——自己竟然想著可能會對陵淵說出喜歡嗎?! 一、一個太監!她怎么會喜歡一個閹人! 但閹人也有閹人的好處…… 她沒羞沒臊地想了想,至少不用承受某些難堪的屈辱…… 在她打聽來的關于陵淵的從前,她知道他曾在這深宮中受過怎樣的磋磨與苦楚,她相信他不會將曾受過的屈辱施加在她身上。 她怎么又輕易相信他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才是她應該銘記于心的準則啊! 煩死了。 銀池又將自己埋入水里,嘟嘟嘟地吐著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