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嘉恪長公主被那一下點xue定得渾身僵硬,一個眼神橫過去就罵道:“陵狗!你大膽!” 陵淵笑起來,湊近她耳邊低語:“殿下若是不想嫁入左府,最好不要這樣稱呼微臣。” 嘉恪長公主笑著冷哼:“哦?陵狗有辦法讓孤嫁給左將軍?真是拭目以待呢。” 陵淵微微挑了挑眉,將嘉恪長公主往那十個小倌兒中間一推,笑著說道:“好好陪伴殿下,沒有一個時辰別怪本座翻臉無情。” 跌落在十個小倌兒之間被他們接住的嘉恪長公主怒道:“陵狗!今天你膽敢不解開孤的xue道,孤就讓你知道什么叫滅頂之災!” 陵淵推開門走出去,笑著將剛才的話丟回去:“真是拭目以待呢。” 綰華館最為安靜的廂房內(nèi),陵淵正在隨行小太監(jiān)的伺候下更衣梳洗。他一貫不喜歡有人靠近自己,方才嘉恪長公主那樣摟抱著他又蹭來蹭去,令他十分不悅,想起來綰華館的路上因她一句“受制于人”便稍有同病相憐的惻隱,一時覺得真真晦氣。 邊上的小太監(jiān)手腳麻利地替陵淵換上隨行攜帶的干凈衣衫,又奉上茶點,便杵在一旁當自己不存在。隨行伺候也不是第一次了,小太監(jiān)很清楚督公大人現(xiàn)在心情不好。 陵淵獨自飲茶又坐了一陣,想起嘉恪長公主的種種,倒是感到些許奇特,這位長公主殿下行事毫無章法、對任何事似乎都不懼怕,尤其很敢挑戰(zhàn)她如今唯一的倚仗——當今圣上,這到底是為何呢? 按照一般人行事,她現(xiàn)如今最應當巴結討好的就是皇上,但從見到她到如今的種種,她的行事做派似乎…… 一直都很想激怒皇上。 還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么荒yin無恥,胡作非為。 想死? 然而若真是想死,法子多了去了,也不必非要激怒皇上才辦得到。 陵淵瞇了瞇眼。 故布疑陣,還是自投羅網(wǎng)? 暫時分不清。 有點意思……陵淵已經(jīng)很久沒遇到什么難以厘清的人和事了。 喝了些茶舒平方才的郁氣,之前領他眼色退下的隨扈前來回報:“稟督公,左將軍到了。” 陵淵淡淡一笑,說道:“談妥了?” 隨扈掏出半塊玉玨呈上,說道:“左將軍甘愿奉上,望督公笑納。” 這半塊玉玨,是左將軍所統(tǒng)領的軍隊一半的指揮權。日后若陵淵有所需,可以直接調(diào)動一半的人馬而無需經(jīng)過左明。 陵淵將那半塊玉玨捏在手指間摸索了兩遍,笑道:“那就領著左將軍去英雄救美吧。” 第9章 左明年少入宮時,曾見過嘉恪長公主一面。那時的她還是父皇跟前嬌滴滴的小公主,在皇帝身邊笑得明媚非凡,看著他與其他侍衛(wèi)過招之后,毫不避忌地問他:“你就是新晉的武狀元?果然如父皇所說那般英武勇悍呢。” 那時皇帝對他甚為喜歡,他當場就開口求娶嘉恪公主,惹來皇帝一頓長笑。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令人發(fā)笑,有些尷尬卻堅持地站在那里等一個結果,就聽嘉恪公主笑著說道:“本宮是要嫁進世家權門的,左狀元出身寒微,可別自不量力呀。” 那語氣是提醒還警告,是委婉還是囂張,左明分不清。到后來細想,更是不得要領。 他只記得當時渾身涌起的羞恥和憤懣,縈繞骨髓,多年都揮之不去。 他拼盡一身膽,多次出入與南楚和北戎對陣的前線險境,終為自己掙得一身軍功,成為圣上贊許的虎威將軍。但即便嘉恪公主的夫君早逝,他再次求娶,圣上仍未答允,而是很快將嘉恪公主嫁給草原王。當他再等到草原王死去之后,沒想到新即位的皇帝又將嘉恪長公主嫁去了南楚。 他當時追上了送嫁的隊伍,追到了嘉恪長公主的車駕旁,隔著窗上的輕紗幔帳不甘心地追問道:“殿下是自愿的嗎?!” 寧可背井離鄉(xiāng)去做一個異國皇子的側妃,也不愿意嫁給一個軍功赫赫的本國將軍嗎?他明明找了很多人給嘉恪長公主遞話,只要她點頭,他就愿意再向新皇求娶!他不怕丟人! 而那輕紗幔帳并未因他的懇切和不甘而掀起,只有帶著調(diào)笑的聲音清婉而來:“側妃又如何?那可是一國皇子,以后如何還未可知,而你呢,這輩子到頭最多就是個護國大將軍什么的。”一串帶著鄙夷的嬌俏笑聲低低傳來,長公主的聲音染了幾分隱秘,“除非呀,你篡位稱帝,本宮呀,愿意嫁給天下第一的男子。” 而今,他站在綰華館中最豪奢的廂房外,側耳傾聽了一下卻什么都沒聽到,深吸一口氣叩了叩門,朗聲說道:“殿下,微臣來遲!”說罷推門而入。 打開門就聽見幾聲嬌笑,那個他求娶多次不得的女子正躺在兩個小倌兒身上,另有三個小倌兒在給她按摩雙臂和雙腿,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逗得她咯咯地笑,說著“再多按按,孤好像舒服多了”之類的話語,另有五個男子分立兩旁,有的在準備吃食有的好像揀選書籍,還有的彈奏著琵琶,都面有笑意地看著嘉恪長公主。 左明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此放浪形骸地被多個男人服侍,一時激憤沖過去就喊道:“放肆!豈敢對長公主不敬!還不滾開!” 這十個小倌兒不愧是綰華館中最為出眾的,聽聞此言個個未動,只看向在他們中心的人兒。嘉恪長公主一雙美目流轉至左明身上,像是不認識他的樣子,輕哼著問道:“呦,既然知道孤的身份,誰這么大膽子敢掃孤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