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幾乎沒有給她遲疑的時間，于歸的電話便回?fù)芰诉^來，許是剛剛林遲撥的那通電話，于歸那邊早就收到了提示。

    這是菩薩替她做的選擇，林遲也幾乎冷靜下來想清楚了一些，既然心懷疑惑，無法當(dāng)面問出口的話，就在電話里說也無妨。

    “怎么了，遲遲？我剛才在停車。”

    林遲剛一接聽，于歸那溫和如水的聲音就透過聽筒傳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是最近打游戲的緣故，還是受黎粟耳濡目染的影響，林遲突然覺得于歸的聲音很好聽，那種漫不經(jīng)心、泰然自若的隨意，自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突然，有點(diǎn)理解黎粟的心情了，看不到對方的臉時，就會更認(rèn)真地感受對方的聲音。

    “沒有，就是問你到了沒有。雨太大了，安全到了就好。”

    林遲垂著頭，一手舉著手機(jī)放在耳邊，一只手拿著桌上的勺子戳著那盒被黎粟遺棄的半盒冰淇淋。

    疑惑和問題，全都在嘴邊，等真的要問出口的時候，卻又是另一回事。

    “謝謝遲遲。”

    “我很開心。”

    林遲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和開心該怎么理解，難道只是因為她打一通電話確認(rèn)他是否安全到家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最后咽了咽口水，剛張開嘴，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于歸許是注意到電話那頭，呼吸聲極重的林遲欲言又止，整個人松弛地陷在駕駛座的真皮座椅上，低頭輕笑。

    林遲的反應(yīng)，都在于歸的意料之中。

    他所做的一切試探也好，誘導(dǎo)也罷，都不是為了要林遲的答案和回復(fù)，他只想確認(rèn)林遲的反應(yīng)而已。

    確認(rèn)了是自己想要的反應(yīng)，那就沒有任何可以說服自己退后一步的可能。

    “遲遲想問什么？”

    長久的空白通話，是被于歸的輕笑和溫和的聲音給打斷的，林遲回過神來：

    “想問的，你都會直接了當(dāng)?shù)幕卮饐幔俊?/br>
    林遲吃一塹長一智，上午于歸將試探反推給她的那句“你想要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還歷歷在目。

    于歸愣了一下，似乎也明白林遲意有所指，反應(yīng)過來的當(dāng)下爽朗地笑了。

    “嗯，我已經(jīng)知道遲遲想要什么樣的答案了。”

    停頓了幾秒后，于歸又補(bǔ)充了一句：

    “很巧，那些也是我心里真的想要給遲遲的答案。”

    于歸的聲音和回復(fù)，在林遲一片空白的大腦里縈繞，她不太確定于歸這兩句話是什么意思，但她卻十分心虛和緊張，只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問了一句：

    “你喜歡我，對嗎？”

    “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喜歡我了對嗎？”

    也就是真的問出口之后，林遲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樣的答案，也恍然明白于歸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喜歡于歸。

    于歸千方百計的試探和引導(dǎo)，都是為了確認(rèn)這一件事。

    很巧，于歸也喜歡她。

    所以只要林遲開口問了，那他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

    第41章 chapter 37 夢

    林遲那天夜里，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夢里的她在高考，臨近交卷，她還沒有寫出一道題，低頭一看，試卷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于歸的名字。

    嚇得她將試卷一扔，跑出了教室，撞到了拐角處正在爭執(zhí)的父母。

    「來得正好，你要跟著爸爸，還是跟著mama，自己選吧。」

    左右手被父母左右鉗著，夢里的林遲惶惶不安地想要掙脫，卻看到迎面走來的宋執(zhí)：

    「幫我。」

    隨即畫面一轉(zhuǎn)，校園消失不見，她身著婚紗走在紅毯之上，父母和宋爸、邱婷坐在觀禮臺的第一排故障抹淚盯著她。

    而她猛地一回頭，手里挽著的卻是宋執(zhí)的胳膊。

    「可能跟你預(yù)想的有點(diǎn)差別，但至少也成為宋家人了」

    「我不嫁你。」

    林遲氣急敗壞地拽著頭紗往下扯，卻怎么也摘不下來，頭發(fā)凌亂散落，頭紗卻像站在頭上一般穩(wěn)固，雙腳不聽使喚地跟著宋執(zhí)往前走。

    她聲嘶力竭地哭喊，夢里的諸位皆置若罔聞，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

    「不嫁我，你想嫁誰呢？」

    夢里的宋執(zhí)陰沉兇狠一把將林遲拽著頭紗地手腕緊緊鉗在手里，說這話的時候滿是譏諷：「那個殺人犯，逃兵有什么好的？」

    林遲掙扎卻怎么也掙不掉，接著宋執(zhí)淚流滿面，李冉和林清遠(yuǎn)站在他身后指著林遲的鼻子說：

    「我倆離婚后，有小執(zhí)照顧你，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們的義務(wù)也就完成了，不再陪你演這家和萬事興的荒誕喜劇了」

    ……

    夢里的聲音紛亂嘈雜，突然世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林遲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于歸，我要于歸。

    而也就是在這紛亂的聲音中，她聽到一個溫和卻有力的聲音：

    【是，很喜歡，比你想象中還要喜歡。】

    清晨鬧鈴響起，打斷了林遲松散詭異又冗長的夢境，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室外依舊是陰雨蒙蒙。

    林遲額前的汗珠浸潤了枕頭，一覺醒來倒是比睡前更加的身心俱疲。

    她將手伸向床頭柜上的手機(jī)，摸索著想要關(guān)掉鬧鈴，卻將手機(jī)推得越來越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