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但這些年,李冉幾乎不怎么跟他溝通,每次出差回到家,兩人都相對無言。 林清遠希望出差回到家有口熱乎飯,老婆孩子熱炕頭; 李冉則希望丈夫能常伴身邊,至少別讓她自己生活多年后,掉頭來還得伺候他。 現在說話做事雖然都溫溫和和,少了些暴脾氣,但總是讓人有些窒息。 “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以為我愿意常年在外奔波嗎?” “還不是為了讓你和遲遲過上好日子?” 面對李冉的陰陽怪氣,林清遠也覺得委屈,但李冉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什么是好日子?” “丈夫、父親角色多年缺失的日子,就是你說的好日子?” “別說什么為了這個家,為了我,為了遲遲。” “你就是為了你自己。” 林清遠被李冉的冷漠和不理解傷透了心,氣頭上嚷了一句:“不想過就別過了,咱們找時間把婚離了!” 這些年,縱使李冉再多的委屈和心酸,她也沒曾想過離婚。 此時,這兩個字從林清遠嘴里說出來,她的情緒才有了猛烈地波動。 林清遠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話說出口后便后悔了,看著李冉受傷的模樣,他卻不知道該怎么找補,說出口的話,也的確收不回來了。 李冉平復了一下心情,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后,掩了掩情緒: “好,等林遲高考結束吧。” “我也早就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林遲站在家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直到屋里不再傳來父母爭執的聲音,她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全家人都在演戲。 父母在演恩愛和睦,她在演毫不知情。 雖說于歸讓她和宋執一起回家,但或許是近情心怯,宋執一下課就跑沒了影,林遲找不到他也聯系不上,于是便自己先回了家。 隔著一扇防盜門,將父母親的爭執悉數聽盡。 她靠著墻,慢慢地蹲在了地上,直到感覺到因血流不暢而酸疼的腳掌微微發燙,小腿肚子開始發脹,她也沒有回家的打算。 即使屋內已經歸于平靜,林遲卻并不是很想推開家門,什么叫做等自己高考結束,似乎高考能重啟一切似的。 但林遲悲觀地想,或許高考結束,她的家就真的如同升學宴上,鐘mama說的一樣,湊不齊一家人,遲早得散了。 很奇怪,今天于歸回來了,林清遠也回來了。 但林遲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分崩離析地瓦解,又模糊地重塑。 第25章 chapter 21 后會無期(一) 昏暗的室內,沒有開燈。 于歸坐在沙發上,挺直腰背垂著頭,眼前的茶幾上放著兩個厚厚的信封和一張銀行卡。 借著從陽臺投入室內的微弱光亮,可以模糊地從未曾封口的信封處,看到人民幣粉色的一角。 那兩沓被人民幣塞得厚厚的信封,是于歸 4 年前離家上大學的時候,宋濤偷偷塞在他行李箱里的,是邱婷嫁給他時,所謂的嫁妝。 而那一張銀行卡里,是于歸念大學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全部積蓄。 此時,這 20 余萬就這么明晃晃地放在茶幾上,昏暗的室內寂靜無聲。 宋濤背對著于歸,趴在陽臺上抽著煙,目光沉沉地盯著小區大門的方向。直到香煙燒盡,只剩煙屁股,他才摁滅煙頭嘆了口氣: “攢下這些錢很不容易吧?” “還行,大多是獎學金,偶爾也打打工。” 于歸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約莫是不想讓宋濤替他擔心。 宋濤走到茶幾前,盯著信封看了半晌,將它們拿在手里摩挲,隨即露出了笑:“信封也保存得很好,你啊,跟她一樣倔。” 于歸知道宋濤說的“她”指的是誰,抿了抿嘴開口: “我想,她更希望這筆錢能放在小執那里。” 宋濤沒搭腔,于歸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埋怨,反而覺得這一切是順理成章的事,這筆錢本就不屬于他,只是他代為保管罷了。 “那這個呢?” 放下信封,又拿上了細心貼上密碼的銀行卡,認真嚴肅地盯著于歸。 于歸沒有立刻回答,少見地像個孩子一般有些心慌,猶豫了片刻才開口: “我聽說,您的研究所最近經費緊張,您的項目……” 于歸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宋濤給打斷了。 這些年,他們一直默契地沒有聯系對方,但宋濤也驚訝于歸會對他的現狀如此了解。 研究所經費緊張,科研一直暫停,這些即便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親兒子宋執都不曾察覺的情況,遠在臨市的于歸卻一清二楚。 這個白撿的兒子,真是沒白疼啊。 “4 年,加上你媽的嫁妝,能攢 20 多萬快 30 萬,不愧是我兒子。” “沒吃苦吧?” 于歸被那句“不愧是我兒子”給怔住,隨即搖了搖頭。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宋家有所虧欠,他是宋家格格不入的存在,如若沒有他,邱婷可能不會病,宋家也不會被拖垮。 從上大學以來,每一筆宋爸給他打的錢,他都一分未動;加上自己的獎學金,以及心理咨詢創業項目的獎金,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打工兼職,全都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