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徐聞柝冷著臉,鉆進層層疊疊的人群里。有人急了眼,用臟話問候他。 徐西成正蹦的一身汗,朋友越過人群擠到他身邊:“西成,你哥好像來了。” “來什么啊,他人在國內,還和他的小女朋友你儂我儂呢。” 朋友無奈攤著手,他不信那也沒辦法。 直到有人拎著徐西成的毛衣后領,將他拉了出來。 徐西成以為是醉酒鬧事的,正要發火。 回頭看見徐聞柝冷若冰山的那張臉,一下熄了火,唯唯諾諾地喊:“哥…哥。” “你怎么在這?” 徐聞柝將他提出酒吧,扔進后座。 又聞了聞衣服領口,一股熏人的煙酒味直沖腦門,脫下外套扔在副駕上。 “砰”的一聲,關門聲比平常大了不少。徐聞柝艱難保持理智,啟動汽車,緊踩油門。 車內幽閉,落針可聞。徐西成等著徐聞柝開口罵他,可是全程沒有。徐聞柝專心致志看路況。 他并沒有帶徐西成回家,轉頭去了一家醫院。那家醫院和徐家有合作,甚至就連他們專屬的家庭醫生也出自這里。 徐西成不解,卻也沒有勇氣開口問。 他看國內刑偵劇,警察常常會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徐西成不知道嚴是什么寬是什么,光從字面意思覺得還是盡早坦白的好。 徐聞柝扯著他的衣袖,路過一間間病房。最后停在門口。 病房的小窗口里,家里保姆在給徐晚嵐喂飯。在徐西成眼里,母親一向追求精致,從頭到腳都被真絲皮革包裹,妝容完美得無可挑剔。 從來沒有如此憔悴出現在他面前。 “看清楚了嗎?”徐聞柝冷聲問。 不理他的譏諷,徐西成干干開口,問:“媽這是怎么了?” 他害怕極了,母親在他心里的存在無異于家里的頂梁柱。如果她倒了,徐西成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知道為什么媽當初會那么著急讓我進公司嗎?” 徐西成迷茫地搖搖頭。 “因為她病了。”薄唇輕啟,告訴他這樣殘忍的事實。 徐西成不問也能猜到,一定是很嚴重的病,否則當年徐晚嵐不會低聲下氣求他。 那時仗著家底深厚,徐聞柝閑散度日,讀他最喜歡的物理系,以為之后能進研究所。 大家也都默認他未來會成為科學家。 直到畢業之后徐聞柝進公司實習,不止徐西成,也讓裴止境一眾人等大跌眼鏡。 徐聞柝是自小長大這群公子哥里過的最為瀟灑的一個,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讀自己喜歡的專業,讓裴止境羨慕不已。 結果他是繼承家業最早的那一位。 那時公司出了點事,差點瀕臨破產。就像開出鐵軌的火車頭,徐聞柝的管理能力十分出眾,力挽狂瀾將岔道的火車頭拉了回來。 徐聞柝年紀尚小,董事會正對他的管理能力存疑,借此一事,徐聞柝在公司里安穩扎根,一路平步青云到了今天。 徐西成不太清楚內幕,卻也知道當初徐聞柝進公司是迫不得已,是徐晚嵐求他。 那時他還在上中學,某天經過書房,聽見徐晚嵐聲淚俱下求他,徐西成像個國王一樣挺著筆直的身姿,高高昂首,身影模模糊糊被窗簾遮蔽。 “好,我答應你。但從今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干涉。”他說。 徐晚嵐閉上眼,淚水泡發她完好的妝容,從嘴里溢出氣聲:“好,我答應你。” 徐西成在門口發愣太久,最后還是徐聞柝拍他的肩,喚徐西成回神。 “進去之后好好說,她的身體太虛弱,受不了氣。” 門咔噠一聲打開,徐西成被推了進去。 他像提線木偶似的僵硬朝她走去,接過保姆手里的碗筷。 “我沒看到哥哥打的電話,來了晚一點,媽,你不會怪我吧?” 徐晚嵐不答話,探頭去看門外,徐聞柝的身影消失在門縫里。 不忍打擾徐西成和徐晚嵐母子溫情,他無處可去,只好坐在車里。 看一眼手機屏幕的時間,國內時間正十四點。 孟溫棠在做什么呢?于是試探地發一條消息過來。 對方很快打來電話。 電話里是孟溫棠充滿活力的笑音。 “這么有空還能發短信,在做什么呢?” “在想你。”他說。 孟溫棠輕巧地笑著,問候他: “忙嗎?” “有點,不過看來還是不夠忙,還有空想你。” 孟溫棠笑了,徐聞柝好像被打開了戀愛開關,嘴巴變甜了。 沒說兩句,徐西成的電話就進來了。徐聞柝擔心是徐晚嵐那邊出事了,和孟溫棠打了聲招呼。 “快去吧。” 戀戀不舍掛了電話。 “媽問你去哪了。” 徐聞柝不耐煩地敷衍:“出來走走。” “聞柝是不是不愿見我?” 徐晚嵐仰躺在病床上,嘆了口氣。秦時衷緊握著她的手,悄悄捏了幾下,叫她安心。 “歸根結底是你兒子,感情還是有的。那天你在手術室里,聞柝比我還著急。” “真的嗎?” “真的。”望見秦時衷堅定的眼神,徐晚嵐不疑有他,心安地躺下。 徐聞柝拉開車門,聽見有人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