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父親從里屋出來,手里提著一袋不知道什么東西,孟溫棠接過來,在手里掂了掂,還挺重。 又摸了摸形狀,像是水果。 “爸知道你在外面辛苦,這個李子是家里自己種的,你拿回去吃。” 孟溫棠沒想到父親找她是這回事。心中五味雜陳,臉上不動聲色。 “我走了。”她說。 小鄉(xiāng)鎮(zhèn)的公交亭年久失修,頂棚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孟溫棠翻著包,從里摸出一包煙。敲出一根點燃。 “沒想到還能有點良心。” 孟溫棠苦笑著,手里的袋子被風吹得嘩嘩響。 想著將這些李子都送給房東孫奶奶,畢竟住在那的幾年里 他們一家都很照顧孟溫棠。 門沒關(guān)。孟溫棠輕車熟路進了屋。 向灣在廚房洗碗,聽見聲響,轉(zhuǎn)過頭正看見孟溫棠躡手躡腳出現(xiàn)在客廳。 放完水果,她正要走。 向灣挽起袖子,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手,從廚房探出頭來。 “溫棠姐,是來找我外婆嗎?他們?nèi)ス珗@玩了。” 孟溫棠心想,她都把腳步放這么輕了,怎么向灣還是能聽到。 將她逮了個正著。 還沒等孟溫棠開口,向灣已經(jīng)看見桌上的李子。 “哇,是水果嗎?” 孟溫棠點點頭:“這是我從老家?guī)н^來的。” “甜嗎?” 這倒把孟溫棠問住了,她自己也沒吃過。 向灣自問自答著:“不甜也沒關(guān)系,吃一個就知道了。” 他將李子沖洗干凈,遞給孟溫棠一個。 剛咬一口,就被酸掉了牙。 “嘶—”孟溫棠瞇起眼睛。 “有那么酸嗎?”向灣偏不信,一口咬下去,捂著牙齒叫起來:“啊,真的好酸—” 孟溫棠被他逗笑了。 夕陽下沉,將昏暗的客廳淹沒。 第9章 離群九 無數(shù)個夜晚,午夜夢回。孟溫棠都能夢到那幅場景。 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天旋地轉(zhuǎn)。 周圍人圍繞著她嘰嘰喳喳說什么,孟溫棠聽不清。 她不受控地徑自向后倒,倒進那堆醫(yī)療廢棄物里。 就在她認定自己要被那群針頭扎成篩子的時候,有個男人朝這里撲過來,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代替她本應(yīng)倒霉的命運。 腦海里又閃過那場可稱為陷阱的聚會。 徐聞柝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今晚不會出盡風頭,做這個人傻錢多的闊少爺。 何德何能。 就像是小時候害怕溫棠蛀牙,mama只給她吃一顆冰糖,吃完之后就把糖罐子放在高處。 她只有眼巴巴看著的份。 直到有天大人不在家,孟溫棠有模有樣學著動畫片,將凳子搬來,搖搖晃晃踩上凳子,將糖罐拿下來。 那天她有數(shù)不盡的糖吃,從此魂牽夢繞,如法炮制。在無人的角落抱著糖罐放肆享用。 現(xiàn)在也一樣,過去二十六年里,孟溫棠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為父親,為那個不斷壓榨她的家庭而活,幾乎沒想過戀愛這回事。 而如今她嘗到被愛的滋味,就想一直被愛著。 比起那天的奢侈品店門口落荒而逃,她更加盼望見到徐聞柝。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再也沒有遇見過徐聞柝。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jīng)半個月過去,孟溫棠忙的連軸轉(zhuǎn),何況她忘了光關(guān)城就有上百萬人口,重遇徐聞柝被她認為幾乎是一時腦熱的想法,早已心灰意冷不再妄求。 徐晚嵐人在英國,卻經(jīng)常收到國內(nèi)銀行卡的消費記錄,特意打來電話興師問罪。 當初體恤徐西成第一次離家,徐晚嵐給了他一張卡,定期往里面存錢。沒成想徐西成花錢如流水,很快就讓她發(fā)現(xiàn)了端倪,讓徐聞柝沒收了卡。現(xiàn)在他在家里鬧,鬧得不可開交。 “你喜不喜歡中國?” 徐晚嵐問。 “那不廢話,如果不喜歡那還留在中國這么久干嘛?” “可是如果到時候哥哥回國,佳境也回國。你一個人在中國,又不認識中文,怎么生活?” “那就學唄。” 徐西成想也不想一口應(yīng)下。 徐聞柝在一旁聽著徐西成母子打電話,臉上無動于衷,心里卻暗自慶幸。 徐西成還覺得奇怪,mama怎么突然問他這種問題。自從他來中國以后,不是還經(jīng)常對他噓寒問暖生怕徐西成不適應(yīng)嗎? 難道就那么放心他在中國定居? 沒想到這正是徐晚嵐的陰謀詭計,她知道徐西成玩心重,就想忽悠他學中文,這樣分走一半注意力,每天還能安分點。 回國的半個月里,徐聞柝定期和徐晚嵐報告徐西成在國內(nèi)的日常,字里行間透露著疲憊。 他也并非完全的甩手掌柜,雖然將事務(wù)暫時交給秦朗打理,但一些重要文件還是需要他親眼過目。 徐聞柝在國內(nèi)也要忙工作,早已自顧不暇,更難管徐西成。 徐晚嵐和徐西成一拍即合,當即讓徐聞柝去找中文老師。 徐聞柝更是頭疼,說的輕巧,上哪去找這樣一位中文老師? 他正想提出意見,大家已經(jīng)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認為這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特別是裴止境,他正朝徐聞柝暗送秋波,眼里滿是得意洋洋,和對他這落得燙手山芋的可憐蟲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