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江氏宅院外，柳如絲看著前來拜訪的蘇季瑤，默默嘆了口氣。她眉尖輕蹙著，似乎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會來。”

    “進來坐。”

    蘇季瑤坐在紅木沙發上，捏著手指，有些局促地闡明來意。

    “阿姨，我是來還這些禮物的，太貴重了。我沒理由受您這么多恩惠。”

    柳如絲聞聲，倒著茶水的手不禁抖了一下，茶水撒出了幾滴。

    她嘆了口氣，目光復雜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你都想好了？”

    “嗯。”

    “真的不再考慮考慮？”說實話，柳如絲真心喜歡眼前這個小姑娘，干凈又漂亮，又乖又甜，別說是做兒媳婦了，認她做女兒柳如絲都愿意。

    只是，蘇季瑤十分堅決。“沒什么好考慮的，阿姨。”

    “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江賀對我來說也只是朋友，以后也會是，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直接把兒媳婦這條路給堵死了。

    柳如絲雖然遺憾，卻也尊重蘇季瑤的意愿。“你是個好孩子，只可惜，我們家臭小子沒福氣。”

    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柳如絲深深地嘆息一聲。

    如果當年她生的是個女兒，肯定也是像這樣漂亮可愛寶寶吧。

    真是羨慕死她的mama了。

    反觀她那不爭氣的兒子……

    江賀從陰影中走出來，站在母親身側，默默地看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她走了？”

    柳如絲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氣得翻了個白眼。

    孩子死了你來奶了，大鼻涕流嘴里你知道甩了，早干嘛去了。

    蘇季瑤回到家時，江水芙正坐在客廳里喝著咖啡。

    瞧她那架勢，像是在特意等著她。

    蘇季瑤裝作沒看見，自顧自地走向樓梯。

    剛踏上一步，身后，母親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

    “東西呢？”

    女孩身體一僵，腳步停下，但并不驚訝。她本來就沒有瞞著母親的打算。

    “還回去了。”蘇季瑤如實回答。

    “過來。”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透著不輕的份量，女孩攥了攥拳頭，終是轉過了身。

    面前的江水芙臉色陰沉的嚇人，她咽下一口咖啡，朝著眼前的地面抬了抬下巴。

    “跪下。”

    她的話像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女孩的臉上。

    一旁的蘇父皺了皺眉，不理解江水芙到底在氣什么。

    “你這是做什么？季瑤把東西還回去不挺好？”

    他剛想替女兒解圍，一貫在他面前小鳥依人的江水芙卻強勢地甩了個眼刀過來。

    “我在管教女兒，你別插手。”

    “跪下。”

    江水芙拿著竹條，戳了戳蘇季瑤的膝蓋。

    那根竹條被她盤的油光發亮。蘇季瑤的眼底不禁露出深深的恐懼。

    膝蓋頓時癱軟了下去。

    見到這一幕，江水芙眼角眉梢隱約透露得意之色。手中的竹條挑了挑女孩的下巴，母親的聲音里帶著些陰狠。

    “手伸出來。”

    那是一雙漂亮白嫩從未沾過陽春水的掌心。

    只可惜，一竹條下去，白嫩的掌墊頓時充血高高腫了起來。

    “說，你錯了。”

    手心火辣辣的疼，蘇季瑤咬著牙，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不愿意滴落。她決絕地直視著母親，一聲不吭。

    “說啊！”

    又抽了一下。

    “說話！”

    江水芙發了狠，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抽打，可女孩倔的，一聲疼都不喊。

    只是倔強地用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我沒錯。”

    手心都被抽成艷麗的紅色了，腫得不成樣子，再打下去就要皮開rou綻了。

    江水芙被女孩眼底的恨意震驚到，拿著竹條的手不禁抖了抖。

    她是給自己生了個女兒嗎？這分明是仇人！

    “真是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蘇季瑤，你在高傲些什么？沒有我，你哪來的這錦衣玉食的富貴生活？你對我到底哪里不滿意？”

    “我是活該欠你的嗎？你瞧瞧你對我的臉色。這是你該對你媽的態度嗎？”

    女人將裝著咖啡的瓷杯砸到蘇季瑤的膝邊。

    瓷片飛散，褐色的液體濺在裙角，染臟衣物。

    蘇季瑤垂了垂眸子，她只是淡淡地苦笑。

    “如果我可以選擇，我情愿不投生到你肚子里。”

    一句話，讓江水芙愣在原地。她氣得頭暈。

    “現實就是你沒得選，我也沒得選！”

    女人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竹條扔到地上。

    “滾回你房間，禁閉，沒我的允許不許再出來。直到你認錯為止。”

    蘇季瑤起身，優雅地摘去沾在裙子上的瓷器碎片，看也沒看母親一眼。

    “你能關我一天、一周、一個月，你能關我一輩子嗎？”

    說著，她轉身離開，走向電梯。

    身后，傳來江水芙失控地咆哮聲。“我是你媽，我有權利將你關到死！”

    蘇季瑤不禁冷笑一聲，淡然開口，“那你還要什么過程？這么麻煩，我直接給你結果不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拿死在威脅我嗎？”江水芙對她的話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電梯門關閉，她沒看到蘇季瑤眸中那心如死灰的黯淡。

    女孩回到房間，坐到窗邊，靜靜地往下瞟了一眼。叁樓，不過十幾米那么高。眼睛閉上，不過是一瞬間，就都可以結束了吧。

    窗外的小鳥飛得好自由，她也很喜歡藍天和微風呢。

    蘇時澈加班加點終于把國外的工作趕完，乘坐上返航的飛機，想要給蘇季瑤一個驚喜。

    坐在回家的車里，男人卻不由自主地心慌。手都在發抖……心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著在等紅燈的張舟，蘇時澈當機立斷。

    “下來，換我開。”

    掛檔，踩油門，男人一路上風馳電掣，幾乎將油門踩到底。

    剛到樓下，蘇時澈眼皮一跳，抬眼便看見那個窗臺搖搖欲墜的身影。

    她就像一張紙片，從空中飄起，墜落。決絕地沒有一絲顧慮。

    他的喉嚨急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下意識地沖了過去。

    蘇季瑤只知道她好像砸到了個什么東西，身下是溫暖結實的胸膛，不是冰冷堅硬的瓷磚。

    看著身下蘇時澈那張發白的臉，女孩頓時神情恍惚，淚珠接連而下，崩潰而出。

    男人嘴角牽扯出一絲微笑，想伸手去擦掉她的淚痕，胸腔卻因為受到積壓，稍微一動就疼得窒息。

    “對不起，我來晚了。”

    女孩看著他那張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立刻慌張了起來。搖著他的手臂晃他。

    “蘇時澈！你怎么了？你別死啊。”

    蘇時澈痛得快要吐血了，受不住地咳了一聲，“咳，別按，寶寶，再按就真的死了。”

    作為現場唯一懂點醫療知識的張舟表示，太震驚了，這情節太偶像劇了。

    他走過去安慰著蘇季瑤。

    “別動別動，還有氣兒，應該沒事，我已經打12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