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 第35節
“使臣突然來到邯鄲,并鬧出如此大的無法理解的動靜,也難免讓青霜有所擔憂和懷疑。” 范雎心道,正題來了。 那人繼續道:“不知使臣來趙,所為何事?” 問題十分直接,這人也未必相信范雎的身份,看似好說話,其實每一句都在試探。 至于對方不擔心暴露? 光是對方那名叫“百相”的白霜感染者能力,他只需走出這小院,又變成了何人,恐怕誰都不知道。 范雎心道,這是個和秦國組織搭上關系的好機會,有很多消息還需要這些人提供,最關鍵的是,大秦青霜那瘋子每天都琢磨著刺殺他,防不勝防,正好趁機解決這一隱患。 范雎正了正身體,說道:“既然一開始沒打算聯絡你們,即說明我這次任務的重要性,即便是在咸陽,知道的人也不多。” “時機到時,我自然會告之你。” 那人并沒有因為范雎的三言兩語而動搖,而是道:“何時是恰當的時機?” 范雎略有深意地道:“至少得讓我確認,你真的是我大秦在邯鄲的組織中的大秦白虎。” 在這邯鄲城,秦國人能偽裝成他人,那么自然也會有他國之人偽裝成秦國人來詐騙范雎。 那人看了一眼范雎:“我需如何自證?。” 范雎道:“今日之內,將地母器皿,大秦青霜獻上。” 作為一個現代人,有人要攻擊自己,第一想法是什么? 自然是先沒收對方的作案工具。 這是其一,其二便是那青霜劍是秦國組織頭號刺客的象征,若對方真能快速獻上,的確在一定程度上能證明對方的身份,除非,代號青霜的刺客已經被抓或者投靠了敵國。 那人不置可否,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而是道:“近日青霜頻繁出手,給我們帶來了很多麻煩,趙人的追查讓我們畏手畏腳,許多任務無法正常進行,不知道使者能否相助一二。” 范雎不由得一愣,但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想要查證對方的身份,對方何嘗沒有這樣的心思。 答道:“是何任務?” 那人從袖子取出一巴掌大的盒子遞給范雎:“里面裝了一只挖掘自地底的蘑菇,名鬼胎,婦人食之能使其無夫而妊娠孕珠。” “我們得到消息,趙王偃最近寵幸一娼妓,但那娼妓無法生育,我們需要使臣將這枚鬼胎秘密交給那娼妓,條件是讓她在必要時給與我們回報。” 這是準備在趙王偃身邊埋下一顆暗旗。 估計秦國人還不知道,那娼妓可不是普通人,手段之非凡,歷史第一人。 她會讓趙王偃廢掉現在的皇后,而立娼妓為后。 她會讓趙王偃立她的兒子為太子,而舍棄掉現在的兒子。 趙國娼后之名,甚至會比如今庸碌的趙王還有名。 范雎也是驚訝,居然用此事來試探他的身份。 而且,所謂的和平時期,看來也未必,明爭暗斗中的明爭或許有所收斂,但暗斗在各國從未停止。 最猛烈的硝煙未必只在戰場上。 范雎想了想,這任務其實并不難,因為現如今的娼后再怎么受寵也不成氣候,因為她無法生育,她比如何人都渴望得到這么一枚能讓婦人無夫而孕的“神藥”。 難在如何不被人懷疑地接觸到娼后。 范雎接過盒子,算是條件達成。 將那盒子打開一條縫,里面是一只長得特別奇怪的蘑菇,菌桿像一個老婦,老婦的肚皮十分的鼓,看上去就像在哺乳幼兒。 在腳下的大地之下,除了匪夷所思的地母器皿,那個文明還孕育了神奇的物種,多么令人著迷的古老文明。 那人:“我魏國公子假誠邀秦使,希望秦使明日能上門赴宴。” 范雎點點頭,送客。 看著離去的那人,這就是細作嗎? 身份不是自己的,侍奉的主子不是自己的,家園不是自己的,朋友不是自己的。 他們為何還能如此歷盡艱苦效忠自己的故國。 時代讓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悲哀的顏色,或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根本無法理解他們真正的所思所想吧。 范雎在趙國帶甲審視的目光中,將盒子收好,名義上這是魏國公子假送的禮,毫不避諱,大大方方。 收好東西后,范雎在等著進入盒子世界的時間,也就進去三分鐘,什么事情都不會耽擱。 但在等待期間,魏國公子假又派人來送禮了。 公子假禮賢下士,為求一見,不惜二次派人登門。 惹得趙國帶甲都議論紛紛。 來人是另外一個中年人,公子假府邸的管家。 這管家熱情地讓人無法拒絕地再次邀請范雎,明日定要去赴宴。 范雎收過禮,心道,正好,本就會去找各國質子,只是沒有門路而已。 一番交際過后,范雎帶著禮物進了門,揭開裹著長物的布條,里面赫然是一柄青銅古劍,散發著寒氣。 范雎一笑,用手指觸碰了一下劍身:“讓你刺殺我,作案工具被沒收了吧。” 又欣賞了一會,范雎這才拿起青銅盒子進入盒子世界。 現代,一棟顯得有些年代的公寓。 周宥和沈束原本是在樓下蹲點,看能不能守到那個名叫劉俊杰的兇手。 劉俊杰在健身房留下的地址便是這里了。 結果,劉俊杰他們沒有看到,倒是遇到了前來出外勤的刑警高凡。 高凡通過上次沈束提供的信息,查詢了一番嫌疑人劉俊杰的信息。 劉俊杰,今年28歲,外地人,來本市工作6年,一直從事采購,工作兢兢業業,平時業余的唯一愛好就是健身。 無歷史污點,就一普普通通的大眾市民,工作者,社會的螺絲釘。 和他的女朋友李妮,租住在這棟公寓的603。 事發后當晚,劉俊杰并沒有回租房,人不知道去向。 這增加了罪犯的嫌疑,高凡上門,是為了從對方女朋友處,獲取一些線索。 房間很小,一室一廳,標準的打工小情侶。 在陽臺的一角有一堆灰燼的殘跡,黑漆漆的還算明顯,據說是祭奠逝去的父母燒的紙錢,有很大的消防隱患。 李妮面對詢問還算鎮定:“劉俊杰一直居住在這,也就昨晚開始聯系不上。” “他是犯了什么事情嗎?” 高凡正在詢問,這時候就看到門外鬼鬼祟祟的周宥和沈束兩人。 沈束:“那個老頭占據了劉俊杰的身體,還天天和劉俊杰的女朋友一起,偽裝得真好,要是讓他女朋友知道了真相,估計會惡心得嘔吐。” 兩人尤其的古怪,那個名叫沈束的人手上還抱了一大鏡子,鏡子上綁了兩條白布,跟出殯一樣。 高凡眉頭都皺了起來,受害者跑來嫌疑犯家中調查? 果然是電子毒//品看多了,那些個人英雄主義從不顧及是否會帶壞社會風氣,違背法律的正義性。 若人人都這般,這個社會豈不是亂了套。 查案自有各司其職的人。 高凡出去教育了一番,當然,詢問線索的時候,是不可能讓對方在場的。 周宥和沈束是自由人,高凡也沒權利干涉他們的行為自由,只得讓兩人不得進門。 高凡返回,重新詢問了一些問題。 從李妮的反應和回答來看,并沒有什么問題,唯一就是稍微鎮 定了一些。 男朋友消失了一晚,且有刑警上門詢問,對方雖然表現得擔心和焦慮,卻對答如流。 心理素質似乎太好了一些,又或者對于這些問題早有準備。 高凡沉思著。 也是這個時候,范雎“上線”。 范雎的聲音從鏡子中問道:“她沒事在家里燒一堆灰干什么?” 周宥小聲回答:“據說是祭奠她的父母,有什么問題?” 范雎:“味道不對,除了紙錢,還有一股子煤氣和……油脂的味道。” 很少有人聞過油脂燃燒的味道,但范雎在春秋戰國天天點油燈,反而頗為熟悉。 周宥不置可否:“那個劉俊杰的確不在家,作案的也是劉俊杰,恩,身體里面的老者,與這個李妮并無關系。” 原本正確的推理,卻讓范雎腦海中一道光點一閃而過。 是啊,李妮絕對沒有嫌疑,這是所有人不能否認的。 但范雎見過剝皮占尸者從趙國宮廷侍從,變成了一個毫不相干的賣麥子的中年婦人。 若對方真會剝皮占尸,那么對方就有可能成為任何人。 而劉俊杰作案之后,被人發現了他的秘密,應該十分的慌亂,這個時代每一個人都不是單獨的個體,都有七七八八的聯系人,他若是隨便占據一個人的身體,因為生活習慣等等問題,說不定很快就會被發現異常。 但在他作案后,最能擺脫罪行的方法就是,成為另外一個人。 而作案之后的慌亂之下,最好的下手對象,就是他所熟悉的人。 扮演著對方,甚至笑看著愚弄著警方的調查,并自鳴得意著自己的杰作,這才是一個心理變態者扭曲的想法。 范雎都愣了愣,他為何對心理扭曲者的心態這么熟悉? 范雎搖了搖頭,然后又看了一眼那堆灰燼,說是灰燼,其實已經收拾得只剩下燃燒后的黑色地面了,那地兒短時間洗不掉。 占據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那么先前那一副身體的皮囊就得處理掉。 而現代社會不是古代隨便挖一個坑埋掉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到處都是監控,哪怕拋尸都可能被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