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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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翩翩落下的雪,足以掩蓋所有奔逃的痕跡。只除了一柄柳葉刀和劍上殘留的血跡,再無那背后偷襲之人的線索。 秦至歡如何能忍受有這么一個人于暗中窺伺,時時覬覦顧予輕的性命。她朝顧予輕攤開掌心,道:“阿予,將那柄刀給我,我遣人去查查。” 雖然觀這刀的形制,滄州柳家已不知造出過多少柄一模一樣的,但倒底不是無跡可尋,無非是多費些功夫。 誰料顧予輕卻是搖了搖頭,非但未將東西交給秦至歡,反而是收回了自己衣襟之中。 她開口,語氣聽不出什么起伏:“不必查了。” 秦至歡動作一頓,停在空中的掌心落了一片片白雪又迅速化開。她細細去看顧予輕的神色,目光流轉間,已然琢磨出了顧予輕這短短四字中顯出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她啟唇,卻并未將后面的話說盡。 “嗯。”顧予輕應了一聲,從她面上察覺不到任何異樣,只是低垂下的眉眼平白添了幾分暗淡。她輕聲道:“此事,你便無需理會了。那人一擊未中,應是暫且不會再出手了。” 秦至歡手掌收緊作拳,收回袖中。她眸色冷了幾分,微勾的唇角也落了下來,隱隱有大雨傾來之勢。 不過這雨倒底是歇了。她終究并未反駁顧予輕的話,只默不作聲地將牽著顧予輕的手又收緊了些。 顧予輕又道:“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至歡見她話語未盡,便未去打斷她,只等她說下去。 顧予輕緩了片刻,靜靜去聽這林中所有的聲響,風聲裹挾著枝葉搖曳呼嘯而過,她甚至能將秦至歡呼出的氣聲都聽個清楚。 待十分確認此處只余她與秦至歡二人后,她方才繼續道:“我師傅,或許尚還在世。” 聽得此言,秦至歡初時只覺詫異,細想之下又覺合理。顧灼之尚在壯年,身負武學修為深不可測,豈能那般草草而去。 她心思通透,念及那晚顧灼之的種種反常之舉,而那場火又是在她離開疏云山后不久起的,那樣的無聲無息,令人猝不及防。 整個濯雪宮的人,一殿的賓客,竟無一人察覺,待發現時已是燃到了無可轉圜之地。堂堂一宮之主,死在了自己的生辰宴中,如何說得過去。 秦至歡心中頓時明了,她對上顧予輕的眼眸,兩人已是心照不宣。 顧予輕又言:“不論我師傅是自個兒走的,還是什么旁的人帶她走的,這場大火的目的總歸與一個人脫不了干系。” 她定定地看著秦至歡,緩緩道出了接下來的話:“那便是——秦紅燭。” 秦至歡甫一聽見她師傅的名字,一時有些恍惚。腦海中兀地浮現出那個總著一身玄衣,明明生了張艷麗的臉,偏偏喜歡冷著,不笑時只覺兇狠極了的女人身影。 她曾經還調笑過她師傅這副模樣拎出去,一準能嚇哭好些個孩童。而今,再想見一面,卻不知要何時了。 秦至歡一顆心緩緩沉下來,又瞧見旁側人投過來的目光中帶了些擔擾,勉強朝她笑了一下,道:“你知道了?” 顧予輕湊近一步,指尖落在她唇角輕輕撫過,輕聲說:“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秦至歡應了她一聲,唇邊的笑倒是沒消,只因她而多了幾分真。 顧予輕見她的神色比方才好了許多,放心了些,便繼續說:“你師傅前不久失蹤,緊接著我師傅又下落不明。而你,在其間不請自來送上的那份賀禮,我如何想,都只有一種可能。你定是為了你師傅而來的,那賀禮中藏著的東西,十之八九,與你我的師傅皆有干系。” 秦至歡靜靜聽她說了這一番話,輕輕嘆了一口氣,又笑道:“我家阿予這般伶俐,如何都瞞不了你。” 當真是緩過來了,還有心思沒臉沒皮。 顧予輕淡淡瞥她一眼。 秦至歡立馬正了正神色,繼續道:“是,那份賀禮確是與你我的師傅皆有關系。我特意前來也確是想問她一問,我師傅失蹤一事是否同她有關。” 顧予輕沉吟半響,道:“那盒中,裝的是什么?” 秦至歡笑了笑,她看向顧予輕,語氣忽爾慢下來,意味深長道: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只是裝了一腔情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