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早上可以動。

    萬一睡懶覺, 無意識把腿搭在閔傅身上, 那就完了。

    涼薯提醒他：“我記得你不喜歡陌生人進(jìn)入你的私人空間。”

    “你不是陌生人。”

    就算放在以前，他們也不是陌生人。

    涼薯試著挽救：“你會不方便。”

    “不會。”閔傅打開房門, “有你陪在我身邊，我才會感到安心。”

    他站在門口，光線落在身后，看不太清臉上的表情。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你愿意陪我嗎？”

    涼薯一眼看到手背上沒有痊愈的傷口，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那只手用力握緊他，接著走到他身后，推動輪椅。

    隨著輪椅滾動，恍惚間，他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

    仿佛他要去的地方，是某種未知的空間。

    一旦踏入，將會永遠(yuǎn)被束縛。

    危險(xiǎn)。

    直覺告訴涼薯，很危險(xiǎn)。

    閔傅輕輕關(guān)上房門，“我這里沒有沙發(fā)，只能委屈你睡床了。”嗓音溫柔至極。

    涼薯聽到這話，緊繃的神經(jīng)神奇般松懈下來。

    睡床還委屈？

    閔傅是在說笑嗎？

    等換好衣服，閔傅把他放在床上。

    隨意掃了幾眼，看到好幾樣熟悉的東西。

    應(yīng)該是閔傅早上抱過來的。

    有了這些東西，他躺在床上不到五分鐘，睡著了。

    閔傅坐在床邊，癡癡地望著他。

    看了一會兒，躺在他的身邊，手指在空中描繪他的五官。

    眉毛的顏色很濃，睫毛也很長。

    鼻尖很高，淺色的嘴唇……很漂亮。

    他牽住涼薯的手，移到?jīng)鍪淼纳磉叄o緊貼著。

    心滿意足后，跟著閉上眼睛。

    *

    涼薯一覺睡醒，脖子處有溫?zé)岬耐孪ⅰ?/br>
    他身體一僵，側(cè)頭去看。

    是閔傅。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重新轉(zhuǎn)回去。

    他們已經(jīng)不在租的房子里了。

    閔傅怎么還和那時(shí)一樣，靠這么近？

    床不是很寬嗎？

    算了，算了。

    時(shí)不時(shí)受一次驚嚇，他習(xí)慣了。

    他小心地扒開閔傅的手，一個(gè)翻滾，滾到靠近輪椅的那邊，費(fèi)力地爬上去。

    擔(dān)心弄醒閔傅，滑動輪椅都特別謹(jǐn)慎。

    短短幾米的距離，他硬是走了好幾分鐘。

    “涼總？你怎么起來了？”

    阿和在廚房切菜，看到?jīng)鍪恚e著把菜刀就出來了。

    涼薯盯著菜刀：“嗯，休息好了。”

    阿和連忙放下，“我忘記了。”露出憨憨的笑容。

    “……”涼薯探頭，“你在做菜？”

    阿和信心滿滿：“對啊，涼總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涼薯滑動輪椅。

    廚房放了很多新鮮的蔬菜。

    大概看了一眼，就有兩樣閔傅不喜歡的。

    他拿起芹菜：“這個(gè)……”

    阿和擦了擦手：“想吃芹菜？沒問題，二哥也喜歡吃。”

    涼薯又拿起胡蘿卜。

    阿和一臉驚喜：“涼總，你和二哥的口味好像啊。”

    喜歡吃？

    見了鬼了。

    到底是他的記憶出了錯，還是閔傅以前故意和他唱反調(diào)？

    他喜歡的，閔傅全都討厭。

    阿和喜歡聊天。

    師傅們走了，他沒人說話好無聊。

    現(xiàn)在涼薯來了，他的話匣子重新打開。

    “其實(shí)二哥以前不喜歡，后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突然就喜歡了，還每天都要吃。”

    這件事阿和也覺得奇怪。

    二哥在一夜之間改變了所有的喜好。

    涼薯就說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

    他隱隱猜出了什么，試探性地問：“是一年前嗎？”

    阿和回想時(shí)間，詫異地問：“涼總，你怎么知道？”

    涼薯的內(nèi)心頓時(shí)五味雜陳。

    所以吃一樣的東西，用一樣的東西，是因?yàn)樗麊幔?/br>
    “涼總？你怎么了？”

    他說錯話了？涼薯的表情為什么看起來這么難受？

    涼薯：“沒事。”

    忍住，不能飆淚。

    不行，他要去看看閔傅。

    阿和在后面一臉問號，涼總怎么又回去了？

    涼薯回到閔傅的臥室。

    閔傅的姿勢變了。

    眉宇間夾雜著痛苦，抱著他的毯子蜷縮著身體。

    涼薯連忙過去握住他的手，輕拍他的胳膊。

    很快，閔傅緊皺的眉舒展開來。

    出車禍的是他，怎么閔傅比他還難受？

    他握緊閔傅的手，輕聲說：“沒關(guān)系，我會帶你走出來。”

    ……

    第二天，裝修師傅又來了。

    涼薯心想待在家里太吵，還是出去的好。

    去哪兒是個(gè)問題。

    正當(dāng)他一籌莫展，阿和忽然說：“二哥，方導(dǎo)演找你有事。”

    閔傅頭也沒抬：“我還在休假。”

    阿和一臉為難：“他說關(guān)于劇本。”

    閔傅給涼薯夾了一個(gè)包子才起身去接電話。

    幾分鐘后，閔傅情緒不顯，“方導(dǎo)演請我們到他家做客。”說著看向涼薯。

    涼薯后背一涼，看他干什么？

    閔傅：“你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