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車熟路地走向右邊，工具小屋藏在開得爛漫的花墻后。

    很快，他戴上手套回來，問：“小少爺想要哪支花？”

    唐昭曦指了指深紅的薔薇。

    等涼薯修剪好，又指粉色的薔薇。

    “愛麗絲。”

    “蝴蝶蘭。”

    “勿忘我。”

    ……

    不知不覺涼薯的手臂抱滿了鮮花。

    花瓣嬌艷，散發著淡淡的馨香，令人心情舒暢。

    奇怪的是，選擇花的時候，唐昭曦沒有絲毫停頓。

    像提前想好了要什么花一樣。

    唐昭曦：“好了，就這些。”

    涼薯猜想唐昭曦可能很喜歡這幾種花。

    抱著大束鮮花，唐昭曦拉起他另一只手要進小洋樓。

    走到大門前，他停下腳步，多問一句：“小少爺，這后院是您的對嗎？”

    唐昭曦立刻明白了涼薯的意思。

    那個死冰塊臉。

    都怪“他”，不僅不待見涼薯，還對涼薯那么粗暴。

    他拉著涼薯，毫不猶豫踏過對別人來說，視為禁忌的大門。

    “是我的，以后你可以隨意進來。”

    涼薯略微安心。

    要是大少爺知道他進來過，他肯定死得很慘。

    到了客廳，他放下那些花，習慣性要遞給小少爺手套和剪刀。

    伸到一半，想起自己才來，和唐昭曦沒那么熟悉。

    于是，他默默轉了個彎，自然地放到旁邊。

    唐昭曦也習慣性去接。

    眼看東西即將到手，涼薯突然放到別處去了。

    “……”

    他沉默幾秒，開口：“哥哥，我想試試，你教教我。”

    “嗯。”涼薯再次拿起東西，遞過去。

    唐昭曦在心中嘆息：拿到這東西太不容易了，還要撒嬌賣萌。

    兩人很快開始修剪花枝。

    涼薯偶爾說幾句，教唐昭曦怎么使用工具。

    他拿起一根帶刺的薔薇，咔嚓咔嚓修剪。

    腦袋里卻想怎么問那件事比較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再這樣下去又要錯過機會。

    涼薯緊張地喝了一口水，狀似無意地問：“大少爺是您的哥哥嗎？”

    唐昭曦反應平淡：“算是吧。”

    涼薯再接再厲：“現在很少見到這種樣式的房子，是大少爺之前建的嗎？”

    唐昭曦放下剪刀，“你很關心他？”語調少了幾分軟糯。

    他緊緊握著花，沒有處理干凈的尖刺刺進他的皮膚。

    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目光定定地落在涼薯身上，眼中笑意全無。

    關心誰？大少爺？

    涼薯懵了。

    他當然不關心大少爺，這是鋪墊。

    唐昭曦看起來好生氣。

    原來唐昭曦不笑的時候，也是個冰塊臉。

    想遠了想遠了。

    他又不能直接問唐昭曦為什么變小，唐昭曦肯定會追問他為什么知道。

    到時候他怎么回答？說自己是他的保姆？

    太匪夷所思了。

    作為一個死去的人，他連原來的尸體都火化了。

    換成是他，一個陌生人跑來對他說，“我是你的誰誰誰，我死了，又活啦。”他一定要先把那個人送進精神病院。

    涼薯不能冒險，任何有可能讓他離開唐家的事，都要避免。

    不然任務怎么搞？

    眼下，先安撫唐昭曦。

    “我關心小少爺。”

    唐昭曦：“你問了他兩次。”

    涼薯：“……”

    這是應該生氣的事情嗎？

    唐昭曦垂頭，手里還握著薔薇。

    他眼睫顫抖，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新來的那個人也喜歡我哥哥，大晚上還去找哥哥玩……”說著說著抬起手，倔強地抹掉眼淚，“我也想和哥哥一樣招人喜歡，你等等我好嗎？等我長大，我長大一定比哥哥還要厲害。”

    “而且我哥哥很冷漠，你不要喜歡他，他這種冷漠的人不僅不會關心你，還會傷害你。”

    他眼角泛紅，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涼薯，祈求：“不要喜歡他，喜歡我好不好？”

    聽聽這話說的，太卑微太可憐了。

    涼薯那叫一個愧疚。

    單膝蹲到唐昭曦身邊，慎重地說：“會的，小少爺一定會比大少爺還厲害。”

    唐昭曦啜泣一聲：“那你會多喜歡我一點嗎？”

    涼薯放輕嗓音：“會，所以小少爺，你可以把手里的薔薇給我嗎？”

    唐昭曦瞬間破涕為笑，乖乖松開手，把薔薇遞給涼薯。

    他的手掌上有細細的血珠，張開后融合，順著手腕落下。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神色愉悅。

    涼薯早看出來唐昭曦的手有問題。

    這點還和以前一樣。

    不管受多重的傷，都一聲不吭。

    明明現在是個可愛又愛撒嬌的孩子，為什么不拋棄這點？

    從柜子拿出醫藥箱，涼薯小心翼翼給唐昭曦的手掌消毒。

    不用抬頭，也知道唐昭曦不會表現出疼痛的模樣。

    涼薯的頭發近在咫尺，幾乎觸手可及。

    對唐昭曦來說，太有誘惑力了。

    他忍不住碰了碰，手指捻了捻，發絲香香的，還很柔順。

    偷偷剪一束下來，涼薯應該不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