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被貶后,她開掛了 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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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宏:“那就還是按照往年那般男子服徭役。”見劉校尉滿眼失望,范宏又加了一句:“或者看當地縣令調配。” 劉校尉:“怎么說?” 范宏:“蠶繭送到縣衙后,還得繅絲染色,甚至于調配染料,織成絲毯,這些都是活兒,這么多活兒總不能全讓放蠶的村子干吧?縣令定然要將這些活兒攤派到各處地方,這時候誰家能選上,把活兒干利索了,男丁也就不用服徭役了。” 劉校尉有些失望:“想來得是有門路的人能尋到活計。” 范宏:“別的不好說,這織絲毯肯定不是,沒點兒手藝這活兒干不好。” 劉校尉苦笑:“我家里從老娘到嫂子弟妹侄女兒們,就沒有一個手巧的。” 啊這!范宏無語! 一名少了一條胳膊的兵士湊過來:“范總管,這織絲毯售賣這件事是就一年還是以后年年啊?” 范宏記得此人,叫趙大牛,還不到二十歲,原也是李藹的親兵一員:“如果沒有意外,以后應該是年年都有。” 趙大牛眼睛一亮:“那有山地有柞樹的村子日子豈不是很快就要好起來了?” 范宏笑了:“當然會好起來,不單單是村子,只要能做工,大家的日子都會好起來。”看著周圍不少人豎著耳朵聽,范宏頗為自豪的道:“咱們二奶奶去年在京城里就開了這么一家工廠,在里面做工的婦人,最高的一個月能拿到二兩又五百文呢。” 嘶——道道抽氣聲傳來。 趙大牛聲音高得幾乎劈叉:“這么多銀子?那要是做一年,夠養一大家子人了。” 范宏:“那可不,現在在咱們廠里做工的婦人,她們家里的日子都不錯,饞了都能買點兒rou打打牙祭。” 周圍響起好幾道咽口水的聲音,rou啊!他們這里也要好幾天才能嘗到一回rou味兒。 李藹不在,鄭管事與范宏稍作休整就與督糧官一同從阿克蘇城回轉京城。 在范宏他們往回走的時候,孟蝶這邊終于與十三家商戶議定了。 每家商戶五萬銀子,但并不是立刻就給孟蝶,而是在成功孵化出魚苗并且賣出第一批魚苗或者是大魚后分五年時間給孟蝶就可以。 說實話,要不是孟蝶信譽一貫良好,面包和蛋糕又都讓他們賺了錢,這個法子他們心動是真心動,但并不敢輕易嘗試,這與面包和蛋糕不一樣,這倆制作方法簡單,買了方子直接就能開鋪子,這孵化魚苗的方法,前期得有池塘,后期說是賣魚苗,魚苗那么好賣的? 內陸地區捕撈魚苗不易,沒有大河貫穿的地方,別說村鎮就是整個縣城都未必有養魚塘,這種情況下,魚苗賣誰去? 基于種種原因,商戶們心動那是瘋狂心動的,興趣不大也是不大的,譚正澤說商人重利在這時候被這些商戶們詮釋的淋漓盡致。 不過孟蝶給了優惠,前兩次又合作愉快,商戶們剩余的那點兒顧慮徹底消失,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確定了這件事,孟蝶也總算松了一口氣,最慢十年,大易朝家家戶戶餐桌上的大魚再也不會是難以渴求的奢侈品了。 悠閑的日子悠忽而過,范宏和鄭管事趕在辯論之日的前三天重回京城。范宏洗去滿身風塵后立刻來見孟蝶。 范宏:“這次去沒見著二爺,我和鄭管事到的時候二爺領兵已經走了六天,后來聽別的將領說最快也要半個月,最慢可能要一個月才能回來,二爺臨走時也說不必等他,我和鄭管事又商量了一下,就先回來了。” 孟蝶:“嗯。” 范宏從懷中拿出信件:“二爺臨出兵之前留好了信件和一些小玩意兒。” 身邊的小幺立刻將兩個小匣子捧到孟蝶這邊,孟蝶隨便打開匣子一看,哦豁!里面珠光寶氣簡直閃瞎人眼,各色寶石競相爭輝,還有顏色極為純凈的彩色鉆石。打開另外一個匣子,里面同樣是五顏六色的寶石。 杏黃湖綠玫紅等人沒崩住,紛紛竊笑不止。孟蝶扶額嘆氣,五顏六色這個梗,這輩子估計都過不去了。 孟蝶接過信件:“辛苦一路,你也回去歇著吧。” “是。” 李藹的信件里面,小故事依舊生動有趣,單獨給孟蝶的信件更讓孟蝶吃驚,據李藹所說,罐頭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幾乎是半瓶罐頭吃完,不少兵士的雀蒙眼就好了,哪怕是效果慢的,一罐罐頭下去眼睛也恢復了。 有了這么多眼神好使的手下,李藹準備干一票大的,至于具體怎么干,這屬于軍情機密,李藹在信中沒說,孟蝶估摸著,他是要搞偷襲,應該還不是普通的偷襲。 三天日子眨眼而過,到了辯論這一天,孟蝶早早起身洗漱,吃飽喝足后穿上了縣主的官袍,乘坐著馬車奔國子監而去。 這會兒國子監旁邊高臺的空地上人頭攢動,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要不是符研修昨晚半夜就派兵在此維持秩序,事先預留了通道出來,孟蝶的馬車都擠不進去。 孟蝶掀開車簾的一角看向高臺。 高臺是真名義上的高臺,整個臺子能有一米五往上,大概有百十平開外,一些固定的地點放置了大水缸,據說臺子下面還特意打了一口井,可以產生共鳴擴大聲音。高臺上只有一把舒適的椅子,那是給孟蝶預留的專屬座位。 距離高臺不遠處還有一處高臺,這里被官兵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著,一會兒皇帝皇后,太子夫婦,齊王夫婦,大長公主,四位輔政大臣都會在此處聽辯論。最后由皇帝宣布結果。 至于六部尚書還有左右都御史等等這些人都沒座兒,你們愿意來可以與百姓一道圍觀,也可以登臺質問孟蝶,總之,在這件事中他們就與所有百姓一個待遇。 馬車停下,露微扶著孟蝶下車:“二奶奶,我跟著您一起上去。” 孟蝶一頓,頷首:“也好。” 今兒工廠那邊放假,原沒想放假的,不想有不少女子都咬牙請了假,大概是擔心一旦孟蝶輸了,這個工廠辦不下去,她們也就沒了著落,故此今天打算過來聽一聽,辯論她們不懂,給二奶奶壯壯聲勢她們還是會的。最終由于請假的人太多,今兒干脆就放了假。 雪青湖綠和玫紅與杏黃還有瑞雪和珊瑚則是留在馬車這邊,溫著茶水點心,也聽著辯論,這幾個人心里也都在憋著勁兒,想著萬一有可能,也幫一幫孟蝶。 等孟蝶帶著露微登上高臺,孟蝶施施然坐下后,周圍的吵嚷聲瞬間低了幾個度,無他,孟蝶的長相太有欺騙性了。 孟蝶的大名那是滿京城皆知,真正看過她模樣的人卻極少,好多人覺得孟蝶那么潑,定是長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克夫相。結果他們看到了什么?那么端莊清雅的美人兒,妥妥的戲文中的大家閨秀。 很多人甚至有些恍惚,覺得他們以前聽到的那些是不是假的,是謠傳,這么個儀態萬方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個潑婦! 幾位首輔大臣陸續到來,緊接著是齊王夫婦大長公主,眼看到辰時正,皇帝一家子終于來到,由于人擠著人,皇帝也早就下過口諭,所有人皆不用跪拜,故此百姓們只是高呼萬歲。 看著熙熙攘攘精神十足的百姓,皇帝在一刻老懷大慰,他這些年的勤政愛民還是有效果的,百姓們的日子過的確實比以前好很多。 辰時正,銅鑼三聲,示意辯論正式開始,針對大批女子進廠一事,有疑議者皆可登臺向孟蝶問詢。 鑼聲余音裊裊,卻無一人登臺。到底是孟蝶的威名赫赫,若是別人,為了爭這個第一,大家肯定都搶先登臺,輪到孟蝶這里,哪怕心中對孟蝶多有詆毀,同樣也得捏著鼻子承認,孟蝶是個硬茬子,第一個登臺的十有八九討不到什么便宜。 眼見無人登臺,一名穿著青色儒衫的年輕書生大踏步蹬蹬瞪登上高臺,抱拳施禮:“在下尹敬,有幾個問題想問孟縣主。” 怪道這人面善,一聽他說姓尹,孟蝶記起這人是誰,這不是踏青那日被她罵的五個男子之一么,不過當初他沒開口,事后也沒同師耀同山海書院割席。 孟蝶:“請講。”聲音清脆悅耳,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盤,這一下更多的人認為是謠傳,這樣清雅的人絕不可能是潑婦。 尹敬見孟蝶依舊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不滿從眼底一閃而過:“易經中周易六十四卦中第三十七家人卦《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這句話是說男主外女主內乃是天道綱常,天地之義。” “現如今縣主想讓女子從家中出來,這無異于違背天道綱常,違背天地之義。” 孟蝶抿唇一笑,語調溫柔,言辭如刀:“違背天道綱常?這周易是老天降下的文稿嗎?又或者老天顯靈,在天幕中出現這樣的字跡來規范世人的言行。有嗎?” 尹敬:“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自古以來,周易便是讀書人必讀之書,里面涵蓋……” 孟蝶強勢打斷對方:“你也說了是讀書人必讀之書,你一個讀書人的書來規范什么百姓的言行,與百姓有什么關系?” 尹敬目瞪口呆,這分明就是詭辯啊! 孟蝶:“退一步說,周易共有六十四卦,每一種卦象對應一個狀態一個前因。前因是什么你是只字不提,只拿著其中一個卦象解析在那里斷章取義混淆視聽。好好的書都被你這種包藏禍心夾帶私貨的人給曲解了。” 尹敬徹底傻眼,當日踏春被罵,他回家之后是越想越不服氣,好容易得了這么個機會,他準備了又準備,就想在這一天駁倒孟蝶,一雪前恥,結果這才剛開頭他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孟蝶站起身:“平民百姓女子進廠做工一事乃是我提議的,這種事當真違背天道綱常,違背天地之義,我那已經在京城開辦數月的工廠怎么還屹立不倒,不見老天罰我?今兒我把話立這了,我若是真的違背天道倫常,今日這朗朗乾坤之下我愿受雷劈之苦。” “啊!”聲聲驚呼從圍觀者口中溢出,這孟蝶是真狠吶,她竟然對自己也這么狠。 孟蝶冷眼看著尹敬:“你還有什么可說的?不要只是說說說,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周易何人所作至今沒有定論,便是里面有些理論不錯,你又焉知作者沒有受到時代的局限性而有些狹隘的觀念?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這些你都忘了不成,難不成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哈哈哈……”圍觀百姓哄笑出聲,這可是京城這幾年經久不衰的流行語,孟蝶金句。 尹敬臉色漲紅,隨即面色灰敗,上來時他有多自信,現在他就有多狼狽。整個人傻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最后還是他一個要好的同窗,掩面登臺將他拽了下去。 孟蝶重新施施然坐回椅子。對尹敬十分滿意,他開的這個頭兒太好了,這下看誰還敢拿天道倫常說事兒。孟蝶真是神清氣爽。 圍觀的人看著坐姿依舊端莊的孟蝶,這回再也沒人覺得她潑婦的名聲是謠傳了! 剛剛見尹敬登臺,有了打頭陣的,不少人一窩蜂去排隊打算登臺質問孟蝶。這會兒見孟蝶三言兩語壓得尹敬說不出話,丟了大臉。不少人心中瞬間打起了退堂鼓。 尤其是排在第二名的剛剛有多么慶幸自己腿快,這會兒他就有多么痛恨自己的雙腿,你說你沒事兒倒騰那么快干啥,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離去,他只能硬著頭皮登臺:“在下有一事疑惑,還請孟縣主解惑,婦人全去做工,家事何人料理?老人孩子何人照顧?”問歸問,他是沒勇氣報名字的。 孟蝶掀掀眼皮:“常言道,長子承家業為盾負責后方,幼子守家業父母跟前盡孝,中間有子遠行四方如矛為家族前方開路,這長子次子幼子分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怎么到婦人這里就全部得料理家事?全部照顧老人孩子?就不許手巧的媳婦進廠做工,手藝略差的料理家事照顧老人孩子嗎?這樣的分工你以為如何?” 書生:“這樣的分工自然是好的,只是在外做工的日日賺進不少錢財,恐怕會自視甚高對其余不賺錢的妯娌不滿,以至于家宅不寧。” 孟蝶笑了:“看來你深諳此道啊,怎么,你賺錢養家故此自視甚高,瞧不起料理家事的妻子,嗯?” 書生連連擺手:“在下自然不是這樣想的,只是人總是多樣性的,能避免的事兒自然盡量避免,這樣才能家宅和睦。” 孟蝶連正眼都懶得給他了:“我朝規定,只有嫡長子能承襲爵位,更規定,正四品以上的官員有一名蔭生資格。大多數人家子嗣眾多,只有一個名額的事兒是不是會鬧得家宅不寧?陛下就在這里,你不如現在就奏請陛下廢了這爵位承襲和蔭生一事?” 書生臉色大變,結結巴巴說不完完整一句話。 孟蝶:“又或者你認為男人就各個都是大度的沒有嫉妒之心。” “傅粉何郎!”圍觀的人喊了一嗓子。 “哈哈哈……”這個典故現在在京城的傳唱度也高,當然,大部分都是婦人在說。 書生的臉陣青陣白:“是在下狹隘了。” 孟蝶不依不饒:“是狹隘了,人都是多樣性的,有嫉妒之心我承認,林子大了還什么鳥兒都有呢,可這又如何?難不成真要因噎廢食,吃飯會噎到干脆就不吃了嗎。” “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不要總是著眼于這種犄角旮旯勾心斗角的事兒,搞得你好像心眼子還沒有針眼大。” “哈哈哈哈……”圍觀眾人再次哄笑出聲。 書生掩面下臺,今天絕對是一生的污點。 第127章 排在第三名的巧了,也是個熟人,這個熟僅限于聽說過的熟,他正是山海書院的院長,不過孟蝶不認識他,登臺之后他只說自己叫張峻。 張峻:“自古以來便是男耕女織,讓女子織造絲毯,這確實并不不妥,只是自古以來并無女子進廠一說,冒然改變,恐將不妥。” 孟蝶不認識他,看他也有了些年紀,就沒直接開懟:“這位老先生,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我們人類從遠古時期的茹毛飲血到今日滿桌美食,從衣不蔽體到遍身綾羅,可見新鮮的事物出現是有好處的,不能一味的墨守成規啊。” 張峻:“新鮮的事物確實有些好的,可有些也是壞的,自古紅顏多禍水,女子拋頭露面,恐生許多禍患,輕則小家不寧,重則國將不穩,動搖根本,此事萬萬不可!” 孟蝶眼神剎那間變得銳利無比,一聲冷笑:“自古紅顏多禍水?那李明皇強搶兒媳婦是她兒媳婦勾引她了?還不是他自己老不修管不住下半身。哦,我還忘了,他這兒媳婦也沒出去做工就在家里面,若是這樣說來,這天下的兒媳婦可不能與公公見面了,以后三十中秋團圓飯,大家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各吃各的,兩下省事兒。” 張峻:“你又焉知不是那禍國的妖妃貪慕皇帝身份,才行下這等枉顧人倫之事。” 孟蝶:“那你又焉知不是那皇帝老不修強搶兒媳?你拿不出證據我也拿不出證據,防微杜漸,大家這輩子都不見面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嗎?” “而且你口口聲聲自古以來,自古以來男字怎么寫,田力為男,意思是男人為田間的勞動力,老先生你穿著儒生袍是個書生吧,雙手白皙無有厚繭,可見你是個不下田的,按照自古以來的說法你連個男人都不是了。” …… 臺上臺下目瞪口呆。 張峻氣得渾身顫抖:“你……” 蹬蹬瞪,一名老者順著臺階幾乎是跑步而上,他是國子監祭酒倪鴻,平日里國子監與山海書院競爭,他與張峻那是誰也不服氣誰,但是張峻不認同女子進廠這一點,他也是這么想的,女子怎么能進廠呢,有傷風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