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港 第84節
沈時曄輕輕松松把她描著春日花卉的高定裙擺撕開一個裂口,分開她腿,卻沒了下一步動作。 他沒告訴她,剛才在花園里那樣,只有一成是為了逗她,還有九成是因為工作實在重要,事涉十幾億美金的并購案,大框架必須由他拿主意。要是和她真做了什么,勢必要到明天天亮,會耽誤了要事。 顧影被靜置了一會,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開始發涼,只好埋怨又迷茫地環抱住他。搞不懂,他到底想不想要? 不想要還來撩她,壞蛋。 沈時曄垂眸,看著她紅溫熟透的身體,眸色深暗地摸了摸她,“好了,先伺候你。” 他讓她兩條長腿分開踩在桌子邊沿,命令的口吻冷肅而性感。顧影一邊覺得羞恥,一邊不由自主順著他的要求照做,兩側雪膩渾.圓的大腿分得很開,細小的雨滴灑在桌面的木紋上。 沈時曄偏頭吻住她的時候,顧影捂住臉,細細尖叫出聲。 他在床上花樣多,從來都是炫技一般的cao作,但這樣哄她的次數卻屈指可數。顧影咬住指節,眼神迷離地望向頂燈。細密水聲在寂靜的書房里回響,顧影面色緋紅地聽了會,手向下摸著他的黑發和后頸,不知道是要他慢一點,還是把他壓得更深。 “哥哥……唔……” 她呻喚他的聲音越發千回百轉,沈時曄了然地勾了勾唇,越發溫和地裹著她,唇舌交纏用力抵住。很快,顧影就感覺戴著婚戒的手指也因為情.潮充血而發漲起來,情到深處最是酸軟無力,她無意識地抬起晶瑩的足趾,竟然踩上了沈時曄高挺的鼻梁,顫巍巍地借力挺.腰。 沈時曄正專心地取悅她,卻被她冷不丁蹬上臉,無奈地抬頭。 其實,被她綿軟的足底踩一踩,滋味并不壞。 只是他發覺顧影今天反應大得非同一般,不知是否是回到了半山的緣故,她比平時更加敏感緊張。 顧影已經淪陷在他的撩弄里,這會兒體內空了一截,她氣息急促,胡亂摸著他的后背,動聽地催促,“還要親……” 沈時曄無奈,由著她踩鼻梁,大手握著她腳踝,硬挺的喉結滾動,舌頭沉沉地攻城略地。寂靜書房里回蕩著她忽高忽低的呻.吟,當中夾雜著他吮吸吞咽的水聲。最后他反應得快,拉開一段距離,讓那股春日水花噴濺在桌面上,再重新把人緊緊抱在懷里。 空氣中暗香浮動,顧影貼著他輕顫,他大手覆上痙攣的水源,和緩揉搓著,低聲問:“盡興了?消氣了?” 顧影小臉上的表情又難耐又舒服,心臟直咚要突破胸腔,原始的生.理反應,完全抵賴不了。 ……他很會吃。 果然他不常做這個是有道理的,天天如此,她一定會得心臟病。 做完這事容易犯困,顧影也真真切切地累到了,在他懷里靠了靠,下巴一點一點,軟得像是沒有骨頭。 沈時曄打橫抱起她,回到主臥,把她放進水晶浴缸里。她如美人魚趴臥岸邊,側臉枕著手臂,很快呼吸均勻地沉睡過去。 沈時曄在旁邊坐了許久,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眼前的景象太圓滿,圓滿得有些不真實,像鏡花水月。 但又因為這確實是真實,所以他慶幸。 她已歸來。 她就在眼前、心上。 * 平心而論,為他們的婚事,最cao心的人當是黎宛央。她總怕兩個年輕人耐不住性子,隨隨便便地就把婚禮,因而幾次對沈時曄耳提面命,小到選紗,大到儀式,都要留給她把關,務必辦得盛大、隆重。 選了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黎宛央在深水灣莊園里舉辦花園露天音樂會,要將顧影半正式地介紹給香港的名流社交圈。 沈嘉寧難得沒有睡懶覺,清早就起來做妝造,踩著小高跟去黎宛央那邊請安,海風溫柔地穿過花園,馥郁芬芳地卷起她淡青色的絲質裙擺,像只淡色蝴蝶的尾翼。 黎宛央正和助手最后確認今天音樂會的流程與座次安排,余光里瞥見小女兒一身堪稱樸素的希臘風抹胸長裙,連首飾也沒戴,只用珍珠在腦后編了個復古的盤發不由笑了笑,“今天怎么穿這么素?” 沈嘉寧從小在她身邊耳濡目染,對時尚有自己的嗅覺,和別家一年365天都循環公主裙的千金不同,她一向很大膽很敢穿。她今天這一身并非不好看,只是太保守,沒什么時尚的態度。 沈嘉寧打了個“zip”封口的手勢,煞有介事道,“這是我和影jiejie的秘密?!?/br> 黎宛央無意干涉她們女孩子玩樂,只屈指在她額頭上敲了敲,“該改口叫大嫂了?!?/br> 嘉寧捂了捂臉,唉,她怎么敢說,她可以接受顧影是她嫂嫂,但依然不能接受她是大嫂啊。 沈時曄今天有公務,要后半程才到?;糜跋葐为毸土祟櫽斑^來,由emma在副駕隨行。傭人過來傳話說人快到了,黎宛央便攜嘉寧在庭院前面等候。 深黑色流線型的車子在花影間穿行,嘉寧挽住黎宛央的臂彎,“幻影哪里適合載女孩子呀,哥哥該給影jiejie添幾輛新車。” 沈家的幾位主人都有各自鐘意的座駕,譬如,沈時曄沈振膺都偏好用英國車,嘉寧則喜歡美國車。照她的理解,顧影比她大不了幾歲,肯定也欣賞不了勞斯萊斯防彈車暮氣沉沉的氣質。 黎宛央對兒子兒媳關系的理解比嘉寧透徹多了,搖了搖頭,“阿曄就喜歡小影用他的東西。” 車子停在庭院前面,管家上前,為后座拉開車門。一雙細長的小腿伸出,高跟鞋踩在花色大理石地面上。 顧影先向黎宛央問好,再看向嘉寧,和她心領神會的相視一笑。 黎宛央不動聲色地將顧影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看過一遍。她身段好,因而高定很難在她身上失誤,但她今天這一身格外出挑,上半截是白色貝母做成的硬質抹胸胸衣,下半截配同色系輕軟飄逸的半裙,一硬一軟,溫柔中不失堅定,既襯她的氣質,又很合當今時尚女裝的女性主義走向。與這一身搭配的妝容、發型、珠寶、手包,同樣無可挑剔,總而言之,是十分得體且不失驚艷的一身日裝。更難得的是,她的肢體動作和神情都很舒張、松弛,看不出一絲緊張。 要知道,三十多年前,同為豪門出身的黎宛央首次到沈家做客,都難免有些如臨大敵。 黎宛央知道,這樣天然松弛的氣質是裝不出來的,暗自放下了空懸多日的心。之前,她總是為顧影擔心,怕她在他們這個圈子里水土不服,現在看來,她卻適應得很好。果真是命里帶了這段潑天富貴的姻緣,注定要嫁進來的。 音樂會設在黎宛央那個聞名全香港的英式花園庭院里面,管弦樂團此時已經就位,樂手們高高低低地試音。 離正式開始還有段閑暇,黎宛央先帶顧影上樓上茶室喝茶。豪門主母的修養從這一秒就開始潛移默化地灌輸,她教顧影英國、日本、南中國的茶藝,“當然,這些只是最簡單的規則。如果你感興趣,會有茶道大師教你更多?!?/br> 然后又自然而然談到了備婚的事情,黎宛央在心里過了一遍巴黎的高定師傅們,“你下個月的日程表里務必留出時間給我,我們去一趟法國。褂皇,出門紗,迎賓紗,主紗,禮服,我們每一套都要讓阿曄呆住好不好?” 顧影想象了一下,臉一紅,“我幾乎沒見過他失態的時候?!?/br> “你會看到的?!崩柰鹧胄赜谐芍?,在顧影手背上輕拍了拍。 略坐了坐,該去迎賓。顧影今天只需跟在黎宛央身邊認人,幾乎沒有什么社交壓力,何況還有emma在旁邊低聲提醒。這是船王的二太,剛得了長孫,務必要問候。那是特首夫人,是律師,劍橋校友,要聯絡感情。 羅馬式的大理石拱門下面,顧影陪黎宛央一個個寒暄過去,表現得無可挑剔。 船王太太略端詳了她一會,忽然夸顧影和黎宛央有母女像。 若說顧影和黎宛央真有哪里長得像,那顯然是鬼話。船王太太當然是看出黎宛央對新兒媳滿意得不得了,順水推舟地捧一捧顧影。 黎宛央很領她的情,撫了撫禮服的領口,“我要生得出這么標志的女兒就好了。我這兒媳婦讀書做學問是一等的聰明,我們家的孩子,還真沒有比得上的,就連阿澤也比不上?!?/br> 前面還好,這最后一句,顧影真是被捧得汗流浹背。沈嘉寧拉長聲音傷心道,“mommy是在點我不聰明咯——” 旁邊的幾位太太都笑。 這一唱一和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音樂會還沒開始,今天到場的諸位各界都接收到信號,沈夫人對未來的長媳喜歡得不得了。她看顧影千好萬好,當然更不容別人對她不好。 音樂會分上下半場,前半場的曲子演完,沈嘉寧悄悄挪到顧影身邊的位置,小聲問,“影jiejie,你準備好了嗎?” 顧影歪了歪臉,眼眸亮晶晶地反問,“為什么要準備?” 她說,“愛情是即興?!?/br> 沈時曄是在樂團encore時到的,修長清雋的身形走在漸變色薔薇花編織而成的英式花墻下,深色暗金的西服套裝,胸口衣袋里的方巾是珍珠白色,與顧影的裙裝遙相呼應。他從旁邊經過,有人一時忘了音樂,而都去看他。 一曲終了,黎宛央身段優雅地起身鼓掌,回頭想找顧影說話時,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等指揮與小提琴首席依次謝幕,浪潮般的掌聲停息下來。嘉寧提著她的小提琴,一步步走上了演奏臺。 這是節目單里沒有的環節,賓客一時都安靜下來。她對著話筒,“這首曲子,獻給我的哥哥,和我的影jiejie。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兩個人,而這世界上最好的兩個人能夠相愛,這是我見過最美麗、最不可思議的事情?!?/br> 小提琴聲響起,是埃爾加的愛的禮贊。 這是埃爾加的未婚妻寫給他的情書,每一個樂句都是一句告白: 我愛你, 我會永遠愛你,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 沈時曄在花墻后面聽見這一段,問身邊助理,“沈嘉寧今天又在玩什么?” 助理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也不能說,因為他也被少夫人重金收買了。 沈時曄沒能走到觀眾席,助理將他攔了一攔,“先生,就在這里欣賞好了。” 欣賞什么?欣賞沈嘉寧那沒有技巧全是感情的拉破木頭聲么…… 他微蹙眉,直到他回首的一瞬間,心底所有的疑同時塵埃落定。 花墻盡頭,太陽穿過花朵的縫隙,在那里投下一束明亮的圣光。沈時曄微瞇了眼,看見顧影雙手捧著一束花,在圣潔的輝光中,在他的注視中,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白紗的裙擺像海浪般迤邐。 她的鼻尖、臉頰上全是可愛的緊張羞澀的緋紅,剛剛在嘉寧面前裝得多么從容,此刻在他面前,她就有多么緊張。 而沈時曄的神經緊繃絲毫不下于她。 “這是……”他一開口,才發覺嗓音全啞了。 “我對你的求婚?!鳖櫽帮w快地說完,立刻羞赧地咬一下唇,只是氣息止不住的笑意。 她如愿看到沈時曄的失態,他深邃如遠山的眼底,震驚、喜悅、最后淪陷為深刻的占有欲和著迷。 他輕輕啟唇,想說什么,被顧影一根手指柔軟地抵住唇,“噓,聽我說?!?/br> 她把花束緊緊捏在掌心里,眼眸清澈明亮地仰視他,有點狡黠,又很鄭重,“我知道,你已經求過婚,可是那天,我質問了你很多。我總是想,如果以后我們想起求婚,并非是全然幸福的,那多遺憾。所以我想,一定要給我們的婚姻,補一個最圓滿的開始?!?/br> 她小心翼翼、充滿期冀地把花束端起,遞到他面前,“你給我送過很多禮物,很多花,但我好像沒有給過你什么。所以沈先生今天,可不可以接受我的花?” 她的聲音、神情、目光,都好動人。像以為天使走到凡人面前,問,我可不可以給你一個吻? 誰忍心拒絕來自天使的親吻? 沈時曄喉結輕滾,咽喉里溢出的聲音像是嘆息,“你知不知道,得到你,已經是我人生中最圓滿的事情?!?/br> 顧影臉紅得更厲害,“現在知道了?!?/br> 他又說,“但是,今天被你送花,才讓我知道,是我見識短淺,圓滿之上原來還有更圓滿。” 顧影忍住喉嚨里的哽咽,環住他的肩頸,仰臉吻了上去。 一個很深很深的吻之后,沈時曄接過花束,突然毫無征兆地將她的手腕扣住拉起,大步流星地走出花墻。顧影全身心信賴他,沒來得及問個究竟,就被他莫名其妙帶得小步快跑起來。愛的禮贊還在不斷循環,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和她手牽手穿過了觀眾席,各位貴賓紛紛回頭,只看見顧影的白紗裙擺飛揚,如春風侵襲。 臺上的嘉寧琴弦嘎吱一卡,真真切切地懵了。這是什么……這個環節,并不在她和顧影的計劃之中?。浚?? 她幻想的場景,是哥哥被她的音樂(?)感動得痛哭流涕。 此時此刻,另一個懵了的人是黎宛央,天殺的不孝子,怎么又把她的兒媳婦帶跑了??? 沈時曄此時心情激蕩,并不管身后洪水滔天。熟門熟路帶顧影出逃,連司機也來不及叫,他在白加道邊抬手攔下計程車,對司機道,“去金鐘道婚禮登記處。” 顧影還在小口小口喘著氣,聽見這個地址,真真切切地嚇了一跳,“去哪?” “寶貝,我不想等、也等不及了?!鄙驎r曄沉穩地扣住她的手,“領證吧,就現在?!?/br> 顧影呼吸滯住,她只遲疑了一秒鐘,沈時曄捏著她的手就用力窒息地捏緊,“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她語無倫次,“可是,領證的日子不是算好了嗎?” 大吉大利,黃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