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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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歲那年,羽寒陽為了整治羽寒月,把他丟進了險峻的后山,羽寒月找了三天三夜,才救下奄奄一息的他,他還記得羽寒月緊緊抱著他,說:“哥哥用自己的性命發誓,絕不會再讓你遇到任何危險。” 12歲那年,羽寒月親自教他武功,傳授他羽氏獨門心法,說他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原來過往所有的溫柔和偏愛,都是假的,亦或者都是在通過他,傳遞給他的jiejie。 現在jiejie已經在這里了,他哥眼里便不會再有他了。 他哥,裝得真好。 云櫟瀟的唇邊和胸口不斷涌出鮮血,染紅了純白色的中袴,像是雪地里綻放的朵朵寒梅,他雙手緊緊握拳來維系住逐漸渙散的神智。 他不再望著羽寒月,而是低下了頭,看著死死嵌入自己胸口的五指,像是五張冷酷的催命符。 他終于收起了心底所有的眷戀和傾慕,這些畫面一幕一幕的,被他從記憶里擦去。 從今以后, jiejie,他不用再找了, 哥哥,他也可以放開手了…… 既然死亡已成定局,那他唯一還能做的,就是留住最后一絲尊嚴,絕不讓這對劊子手,看到他絲毫的軟弱和痛楚。 他高傲地抬起頭,盯著云紫鈺那雙分明和自己長得一樣,卻殘酷嗜血的眼睛,輕笑了一聲:“jiejie動作這般粗魯,小心指甲折了,不然就是摘掉了我的心,也沒法自己拿去用了吧?” 云紫鈺臉上的笑容依然甜美可人,溫潤婉約,完全看不出是能做出弒殺手足這般殘忍之事的人。 她眼神一凜,五指一收攏,云櫟瀟便疼到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 他苦笑了一下,以前還真沒有機會,能這么明確地感知到,原來自己的心臟在胸腔深處,如此鮮活地跳動著。 云紫鈺另一只手輕輕撫過云櫟瀟因為痛楚而近乎咬爛了的唇,和被冷汗浸透了的臉,云櫟瀟覺得這只手觸感就像是毒蛇,光滑而陰冷,惡心而恐怖。 云紫鈺的語氣,染上了惡毒的天真:“聽說人就算沒了心,也還能活一陣子,櫟瀟弟弟不用替jiejie擔心,七竅玲瓏心,可不是那么容易損毀的呢!” “你可以,親自檢查,然后親眼看著,我把它吃下去。” 云櫟瀟只覺得胸腔內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巨大空虛,伴隨著又噴出一大口鮮血后,他死死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清醒。 他看到了…… 云紫鈺白嫩的手掌上,那顆原本應該好好住在他身體里的殷紅心臟,完好無損的跳動著..... 一直沉默的羽寒月終于走上前,云紫鈺淺笑盈盈地說道:“櫟瀟弟弟,我會用你的這顆心,好好和哥哥走下去的。” 云紫鈺充滿赤誠的向他許諾: “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 云櫟瀟什么都聽不清了,須臾間,就跌入了無盡的黑暗。 * 云櫟瀟感覺自己的魂魄好像從身體里抽離,懸浮在半空中,眼皮還仿佛有千斤重,根本無法睜開。 腦海中不停地晃過好多畫面,他噴濺了滿地的血,云紫鈺尖利得意的笑聲以及羽寒月冷酷無情的臉,它們交織成了一個一個不愿遠去的恐怖夢境,輪番折磨著他。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這些畫面開始逐漸模糊,然后他的身體開始向下沉,仿佛下面有什么東西在拼命拽著他。 緊接著有一瞬間的恍惚,醒來以后他就發現,他回到了自小長大的,熟悉的寢殿,墻上掛著的那副畫,是兩年前的。 他……重生了? “公子,是做噩夢了?”說話的是他的貼身侍衛鬼針,許是在門外守夜的時候聽到了動靜,不放心便進來看看。 云櫟瀟忍著胸口還翻涌著的疼痛,壓著嗓子回道:“無礙,你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私自闖入。” 等到鬼針退了出去,云櫟瀟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攥緊了榻上的天蠶絲錦被,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如同急雨一般打濕了它,落下一滴一滴如同黑墨般的印記,看上去邪惡又骯臟。 他清瘦的肩膀劇烈地抽搐著,哭的悲慟而絕望,也裹挾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感激。 他那如同棋子一般被cao縱的上一世,已經徹底成為過去。 這一世,他要做那個掌棋人,讓所有人,都逃脫不了,被他cao縱的命運…… 不知道這樣哭了多久,他喉間一癢,一大口鮮血噴在了錦被上,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第2章 羽氏·雪梅園。 已是冬月,天氣日漸轉涼,但院子里的雪梅還沒有開,淺褐色的樹枝光禿禿的,映襯著灰黑色的蒼穹,透出無窮無盡的倉惶和寂寥。 云櫟瀟的寢殿里氣氛凝重,羽寒月側坐在榻邊,他五官本就鋒利,下顎線像被刀削過似的,現在臉色比一邊案頭上的端硯還要黑,府中所有的大夫都跪在奢華的宮毯上大氣不敢出。 他們天還未亮就被請來診治,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軟榻上的人還未醒來。 羽寒月緊緊握著云櫟瀟的手,眼中帶著明顯的不悅,語氣不善的問下面跪著的幾個人:“櫟瀟弟弟為何還未醒轉?我來之前,不是已經喂下一碗湯藥了?” 文老立刻直起身回話,他從前乃是宮中御醫,退下來后到羽氏掌管府內醫館多年,對自己的醫術是非常有信心的,也知道榻上昏睡著的少年在羽寒月心里的地位,急忙回復道:“公子還請寬心,櫟瀟公子年紀尚小,平日里身體也很康健,今次只是氣血攻心導致的咳血,表證看起來比較可怕,但傷不到底子,等醒轉后再按照方子吃幾帖藥,調理一陣,就無大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