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良久之后。 連夏輕輕哼了聲,“所以這是前天開會遲到的懲罰,拯救所有人?” 男人愣了下:“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瞿溫書,你真臟。” 連夏罵的直接。 他嫌惡的扭開臉,“祝你愛而不得,靠做小三上位。” 低俗。 放肆。 瞿溫書從小接受的教育和修養讓他根本無法接納連夏的話。 他重新發動車子,擰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 一口血陡然濺上了副駕駛座前的擋風玻璃。 殷紅的,不規則的,像是帶著腥氣和疼痛。 瞿溫書猛踩剎車。 性能卓越的卡宴在平坦的油路上烙下一道漆黑的車轍。 副駕駛的少年那遍布淤青的左手手背像是努力想要抓牢什么來穩住,一無所獲。 在虛空中揮舞,最終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徹底包裹進掌心。 被禁錮的手攔不住連夏向下倒的慣性。 瞿溫書將人從副駕駛攔腰拽進懷里,才發現他輕得幾乎沒有太多重量。 “連夏?” 懷中的人沒能說出一字。 他又嘔出一口血,刺目的鮮紅染上導臺,很快滲進車內的地毯。 瞿溫書叫了專線急救:“連夏,別睡。看著我!” 連夏的睫毛卷而翹,如此近的距離越發能看清他那張被稱為“神顏”的臉。 唇角沾血,發絲被汗浸透的凌亂,皮膚卻蒼白。 瞿溫書擦去了少年唇邊的血:“連夏,醒醒!睜眼!” 那雙閉著的眼睛努力再努力,也只堪堪張開了片刻。 連夏的眼神有些空茫,顯得純凈而無辜。 他盡力想了想,然后問:“我現在,還好看嗎?” 或許作為人的最低底線是無法看到另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消逝。 哪怕他劣跡種種,為人不齒。 瞿溫書聽到自己懸起又砸在地上的心跳聲:“好看。連夏,醫生馬上來了,堅持住!” “哦……” 連夏似乎很輕很輕的嘆了口氣,“那這樣死,也行。” 瞿溫書愣了下。 面前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重新闔了起來,如果不是幾絲短促而微弱的呼吸聲,幾乎讓人很難再確定他的存在。 可他的確那么出眾,哪怕渾身染血,依舊美得讓人心動。 他近乎死寂的躺在自己懷里,像是被美神嫉妒的貢品。 向死而生,美到凋零。 第十章 中心醫院是整個b市資歷最強的三甲,匯聚了幾乎所有老牌專家和最好的醫科資源。 瞿溫書沒想到,在這間醫院竟然能調出關于連夏這個人整整三十六頁病例資料。 要知道許多哪怕上了年紀病體單薄的老人也不過只有二十來頁。 搶救室的指示燈紅的刺目。 副院長親自將病例夾拿了過來:“瞿總。” 或許是因為紙張偏厚。 那一沓病例讓瞿溫書覺得沉重。 “在年輕人這個病人群體中,連夏的情況是非常罕見的。他屬于嚴重先天不足,這種不足波及到他的全部臟器,并不單指哪一方面有問題。” 副院長道,“但這種情況下,如果能夠從小悉心養護,其實是不影響壽命的。可惜從病人身體情況來看,他后天的生活恐怕也并不盡如人意。” 那是因為簡家弄丟了這個孩子。 瞿溫書合上病歷夾:“現在該怎么回護?” 不是問還能不能救。 而是問怎么救。 副院在心里苦笑,他聽聞過瞿氏掌舵人的冷厲,方才打交道還覺得人與傳聞不符。 現在發現原來是只言片語中的矜重倨傲。 可醫學從不為任何人折腰。 “非常難,瞿總。” 報告室的門打開,里面的檢驗人員送來關于連夏最新的一份全面報告。 副院長只翻幾頁,就分明了病人的情況。 “以連夏的情況,應該每隔三月就來醫院做一次體檢,以前他堅持的很好。但從半年前,他就沒再來過。” 副院道,“而且經過剛才搶救室內醫生的檢查,這段時間病人的生活方式應該非常糟糕。” 瞿溫書:“糟糕?” “吸煙,酗酒。以他的身體,這本來應該是他一輩子都不能碰的東西。” 副院停了片刻,話說的模棱兩可,“或許……他已經放棄了。” 放棄什么。 生命? 瞿溫書突然想起連夏昏迷前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 我好看嗎? 那這樣死……似乎也不錯。 * 搶救室內的少年終于被緩緩推了出來。 擔架床本來不寬,可他躺在上面卻仍然顯得分外單薄。 棉綠色的條紋床單蓋在他身上,襯得他原本就細的皮膚顯出種過分的蒼白。 左右各有吊瓶扎在他幾乎沒幾分rou的手上。 擔架床推過的一瞬。 瞿溫書又看到連夏靠近他的左手上那片近乎恐怖的淤青。 是宋勘留下的么? 宋勘對他做了什么? 人沒脫離危險,副院也就在旁邊陪著沒敢回去。 “胃出血,血量很大,得持續輸血,再觀察二十四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