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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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剩下的半個卷進嘴里,稚彼達囫圇吞下肚,他胡亂地擦了擦嘴上未干的血跡,黑色的爪尖指了指桃薇:“你說,我在想什么?” 桃薇咽了口唾液,仰著脖頸,如實道:“你在想……這rou汁水肥美,就是有點老。” 稚彼達裂開了嘴唇,森白的牙齒閃爍著寒光。 殺紅了眼的杜苦一身血腥地跑了過來,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一番桃薇,恭敬地向契諾問道:“宰了她?” 桃薇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 稚彼達的下半張臉又重新長出了石殼,淡淡地說:“他們一族,留著,有用。” 說完,高大的稚彼達轉過身,帶著杜苦向城鎮的方向走去。 就算再理智的人,命懸一線時都很難做到面不改色。待兩只魔獸走遠,桃薇才斷斷續續地呼出了一口氣。 五米高啊,兩層樓啊! 別說殺她,對方只要像拍蚊子一樣給她一巴掌,她的第二次生命就直接涼涼了。 也多虧那么一嚇,桃薇終于想起來在哪兒看過這個景象了。 上一世,她去朋友家玩的時候,看到過一個游戲的封面。 黑紅色的夜空,燃燒的房屋,還有一只綠瞳的龐然大物。 桃薇不玩游戲,她當時隨意地拿起,看了一眼簡介。 游戲里都會有一個背景故事,那個游戲的背景故事,就是魔獸屠城。 魔獸們搗毀了城堡與村莊,只用了短短一年,就將整個領地化成了一片廢墟。 桃薇當初隨口問了朋友一嘴:“玩通關了嗎?” 她朋友怎么回答的來著? “通關?這個boss就是個bug!需要團隊協作不說,光收集裝備就得跑斷腿,你就說這個晶母寶劍,一共就五個礦,只要一個步驟出錯,寶劍就撈不到!沒有裝備,根本殺不死。” 所謂晶母寶劍,就是每個礦剛被開采時,最亮的那塊晶石。 榭多林家的礦是燃晶礦,他祖上代代傳下來的那柄寶劍,就是燃晶晶母寶劍。 桃薇來了這么久,自然知道那柄劍,常年被裝飾在城堡前的筒樓頂端,就像整個領地的標志。 下意識的,桃薇抬頭去找那柄紅彤彤的寶劍。 筒樓還在,寶劍也在,只不過那塊晶石,此時已經碎成了兩半……那個高度,是誰干的不言而喻。 ……裝備已經不全了,這不就等于game over了嗎? 第4章 第四只 城堡后的平房里,數十人垂首蹲在地上。 太陽從東方逐漸升起,稀薄的日光穿過玻璃,照進了屋內。 也許是蹲了太久,甘洛的身體逐漸倒向了桃薇,他眼睛小心翼翼地覷著門口站立的多瓜獸人,側頭輕聲道:“桃,我蹲不住了。” 沒聽到回音,甘洛訝異地小幅度轉頭。 桃薇后背靠著墻,屁股坐在地上,頭微微垂下,顯然睡著了。 甘洛:……這種生死關頭,居然睡著了? 被領頭的稚彼達發現后,桃薇很快就被其他獸人帶回了平房里,連同她的十幾個族人。 小白人們只當她被抓住了,瑟瑟發抖的同時,又慶幸她還活著,也沒有受傷。 從深夜到天明,平房里陸陸續續又被塞進了不少種族。 有綠色的小矮人拉拉妥,有在城堡里干傭人的無化族,還有重傷昏迷的朵普。 沒有人敢發出聲音,無論是驚恐的尖叫,還是傷痛的□□,整間屋子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塞希羅一族縮在墻角,一個挨著一個,把遮眼布擋得嚴嚴實實。他們已經夠害怕了,不想再看到別人心中的惶恐,那會讓他們更加難以控制情緒。 屋外時不時傳來建筑物坍塌的轟隆聲,夾雜著魔獸們低沉的嗡鳴。 身體已經陷入了極度的疲憊,可是精神卻異常的緊繃,所有人都睜著干澀的雙眼,眼眶發青,面色憔悴。 桃薇是在天快亮的時候閉上了眼睛,就算睡不著,她也需要閉目養神。明天不知道還有什么等待著她們,不養好精神怎么應對? 瞇了一會后,她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一陣腳步聲由遠到近傳來,甘洛連忙推了推桃薇。 桃薇睡得不沉,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杜苦帶著數只奇形怪狀的魔獸走進平房,他們身上的血液已經干了,血腥味卻沒散,屋里的味道一下變得濃重而腥臭。 杜苦一眼就看到了墻角的一團小白人,指了指他們,紅色的眸子帶著一簇兇光:“你們,跟我來。” 桃薇打起精神,手撐地站起身,對身旁的族人們說:“兩三個人相互攙扶,不要害怕。” 屋里的人們紛紛抬起眼睛看向她們,有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羨慕,有的帶著憐憫,還有的麻木而空洞。 屋外陽光普照,待看到不遠處的景象時,身后的族人們不由得發出了幾聲驚呼。 到處都是焦黑的痕跡,昔日壯麗的城堡此時就像被咬了數口的巧克力模型,黑乎乎的建筑物上這缺一口,那缺一塊,烏煙騰空。 看到塞希羅族面上的驚恐,杜苦等獸人們輕蔑地哼了一聲。 桃薇似是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的態度,跟在魔獸的身后,步伐不緊不慢。 她昨晚不光是睡覺,也思考了一下接下來的局面。 既然大boss殺不死,她就只能去適應這個新老板。反正都是當走狗,無良領主和魔獸之間沒有什么差別。 就算能殺死,誰知道下個占領這里的人又會是誰? 走著走著,身后響起了一聲腹鳴。 汋可左手按著肚子,窘迫的紅了臉。 杜苦回首打了一個響鼻:“餓了?” 桃薇微垂首,回道:“不妨事。” 她可記得榭多林當初是怎么對待魔獸們的,一日三餐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餓不死。在魔獸們眼里,她們這些“翻譯”就是戰俘,和榭多林是一伙的。 杜苦紅色的燈籠眼看向了她,沒說話,轉頭繼續往前走。 快到城堡正門前,桃薇遠遠就看到了曾經金光閃閃的裸|女領主像,此時已經碎成了幾段,落進了人工池,里面的水溢出了一大片,打濕了草地。 一群魔獸們在城堡前架起了篝火,還有一個鐵鍋,rou香傳來,似乎在圍著火堆烤東西吃。 桃薇毫不遲疑地對身后的族人們道:“別看他們的食物。” 甘洛的腦子總是會慢半拍,聽到這句話,反而看了一眼魔獸們手里拿著的東西,這一看不打緊,“嗷”地一聲就叫了出來。 那群魔獸手里抓著的,不是榭多林的護衛們又是誰? 要不是那殘肢上還套著護衛服,他也不會一眼就認出來。 杜苦哈哈大笑,緊了緊豬鼻,瞪著汋可道:“怎么樣,要不要吃一點?” 汋可臉色刷白,快速地搖頭:“不,不要。” “你不是餓了嗎?有rou還不吃?” 杜苦瞇了瞇眼:“按種族來說,你們塞希羅可沒有不食無化族的規矩,還是當奴隸當久了,真把無化族當頭領了?” 桃薇向右走了一步,擋住了杜苦的視線:“您說的對,只不過我們塞希羅膽子太小,不敢吃會說話的罷了。為了吃口rou,把自己嚇去半條命,實在是不劃算。我們這種弱小的生命,只能依附領主存活,現在榭多林死了,無化族自然就不再是我們的頭領,您們才是我們的新頭領。” 桃薇:是,她就是慫。作為五講四美三熱愛的現代人,她不敢吃人,也不想吃,包括那些會說話的魔獸們,她都心生抵觸。 杜苦仔細打量了一番她的表情,都說塞希羅膽子小,這只塞希羅卻好像根本不怕他。 桃薇知道稚彼達是魔獸們的頭,只要他說不殺,這只杜苦就不會把她們怎么樣。 杜苦豬鼻子哼了一聲,對身邊的獸人道:“給他們拿點面果。” 那獸人腦袋長得不太規則,就像一個黑色的番石榴,滿臉都是凸起。番石榴獸人走到火堆旁,跟獸人們說了幾句話。 鐵鍋旁站著一個多瓜獸人,多瓜長得像一只長毛象,四肢出奇的粗,鼻子有一米多長。 他把長鼻子伸進一旁的水桶里,吸進水之后,又將鼻子里的水噴進了鐵鍋中。隨著清水一起流出的,還有些不明液體。 番石榴獸人從鍋里舀了兩碗糊糊,還拿回來了一個土黃色的布袋子,扔給了桃薇。 “快吃。” 打開布袋子,里面是幾個黃色的面包。 作為一日三餐的主食,桃薇她們吃的最多的就是面果,光看外形很像面包,也是用一種狀似小麥的農作物做成。 就是口感實在不敢恭維,又硬又酸,吃兩口就得喝口水。 甘洛接過糊糊,里面飄著已經燉軟爛的菜葉。 “桃,你先喝。” 族人們對此毫無意見,桃薇是他們族中最勇敢的,是塞希羅族的光榮,光是跟魔獸說話不結巴,就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了。 看到綠糊糊,桃薇眼角抽了抽。 她可是親眼看到那只多瓜是怎么“添湯”的。 “我不渴,你們喝。” 也許是這的衛生條件實在是太差,甘洛等人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 甘洛感激地看了眼桃薇,小小抿了一口,熱湯下肚,他長呼了一口氣。 桃薇面無表情地嚼著面果,為了活著,口腹之欲又算得了什么……但是臟不行,反胃。 小白人們吃得很快,正如杜苦所說,她們塞希羅不是無化族,牙口還算不錯。 把木碗還給番石榴獸人,那獸人將木碗又送回了多瓜那,只見多瓜用鼻子取水,噴進碗里,晃了晃,把水倒回了湯里。 桃薇:…… 她短期內都不會喝湯了,這種原湯化原食的烹飪法,她無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