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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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緊她的手。 在成為殺手閣閣主之前,他的殺手名是“代號影”,是與代號佚并列排為江湖第一的殺手。 代號影是代號佚的影子。 影只會陪伴,不會取代。 必要時,影會犧牲自己,為她鋪一條平坦的光明大道。 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那些情人都嫉妒他,嫉妒他能陪她那么久,嫉妒他與她的羈絆是那么深。 那是因為,只有他能看到她身上那份別人都看不到的痛苦。 他與她之間,說“愛”顯得太輕薄,他常說的情話是“回家吃飯”。 為了能讓她吃好一日三餐,他愿做任何事。 他牽緊她,“我會讓你好的。” -------------------- 第54章 萬人迷 ======================= 他總有辦法。 他總能在絕境里找到轉圜的機遇。 但這次,靈愫想說沒必要。 如果每個人注定要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代價,那么她的武功盡廢,也就算是一樁慘痛的代價吧。 跟著閣主下了山,用了膳,之后靈愫又躺在床上,閉上眼,想的全都是不好的畫面。 山里那塊石頭把她的意識砸得昏沉,也讓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 過去,她的“狂”是靠一身實力撐著。 她看旁人如狗如螻蟻,是因為只要她想,她隨時能將這些礙眼的螻蟻抹殺。 現在呢? 這幅狀況,誰都能輕易殺死她。 他們會嘲笑她吧,讓你這么狂,讓你這么不聽勸,現在好了,活該! 她還能得到大家的愛與尊重嗎? 她還能重新做回一只自由的鳥嗎? 她還能重新鼓足干勁,去糾纏三表姑,去追殺蔡緄嗎? 上天待她總是很嚴苛。 在收走她的一身武功后,又開始讓她不斷失憶,反反復復。 從前她是那么健談的人,可現在卻變得一言不發。 她想說話,但思想空洞,腦里是一團漿糊。 很多很多事,她都不記得了。 好在功法還沒忘,可現在光記得理論知識,實踐跟不上,也是異常痛苦的一件事。 每每陷入自我否定時,閣主就來安慰她。 “你看,那些寫書教你怎么暴富的人,他自己不也沒暴富嗎?要不你就寫書賣課吧,換一個賽道拼搏。” 靈愫直嘆氣,“我一直都想做實踐派,而非理論派。” 再說,曾經的江湖高手,一朝淪為支攤賣書的講師,這也心酸了吧! 頹廢了小半月,待額前的傷口結了痂,靈愫就跟閣主說:“我準備從頭再來!從四歲到十六歲,我花了十二年夯實基本功夫。再從十六歲到二十歲,我花了四年拔高訓練。前后一共花了十六年,把身體機能開發到極致。既然我曾成功過,那為什么不能再花個十六年從頭再來呢?” 閣主不放心,說再等等,“等這陣子過去。” “這陣子?”她盯著閣主,閣主的眼神卻飄忽不定,不敢與她對視。 閣主解釋:“等你養好傷,再說練功的事。” 靈愫卻反問:“這段時間,總見你往深山老林里跑。你是在密謀什么事?” 閣主趕緊把這話題搪塞了過去,讓她專注自身,別cao心其他事。 實際上,她也沒閑心去cao。 她早已自顧不暇。 起初她還想踏上追兇之路,要把苗疆翻個底朝天,非得把蔡緄翻出來不成。 可只要多跑幾步,她就兩眼一抹黑,會昏倒在寨落里、山林里等各種地方。 要靠一副糟透的身子去追兇,實在是異想天開。 寨民習慣了她會隨機倒在任何一個地方,但凡見到她,就會把她抬回家。 這種狀況持續了半年,持續到苗疆從冬入春再入了夏。 半年后,閣主終于找到一個救她命的方法:換血。 寨里最年長的蠱婆曾給他講過:換血蠱能將雙方的身體狀況對調,但培養此蠱的方法早已失傳,且過程極其兇險,成功的幾率極低。 這種方法,近乎于一個久遠的傳說。 但他要試一試。 靈愫曾問他,到底在外面密謀著什么事。 其實他就做了一件事:穿過瘴氣遍布的蟲谷,砍掉擋路的毒蛇與兇獸,進了苗疆最兇險的哀牢山,找到一座隱秘的神廟。 神廟里供奉著一尊數丈高的蛇神像,廟墻上面鏨刻著無數條交尾的蟒蛇。墻角長著的那一片斷腸草,是培育換血蠱的必不可少的原料。 提前踏過了無數遍路后,在某一日,閣主抱著昏迷的靈愫,進了這座寬敞卻破敗的神廟。 苗疆的夏日是一場漫長的雨季,繁花與藤蔓被雨水滋養得茂盛燦爛,但也吸走了大量自由的空氣,只給人留下密不透風的潮濕。 空氣異常潮濕,仿佛化作一張具象的麻布,輕輕擰一擰,就被會淋得濕漉漉的。 又潮,又熱,等把她抱在神像前,他的后背早已濕透。 他跪在蒲墊上面,仰起頭,虔誠地望著悲天憫人的蛇神像。 他割開手腕,把流出來的血喂給她喝下。 她本能地皺起眉,被嗆得咳嗽幾聲,也越發蜷成一團,像只尋求庇佑的病鳥。 看來血的味道不算好。 閣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不顧手腕還在流血,只把她抱得更緊。 面前是一方供桌,擺著各種祭祀品,大多都是牲畜的眼睛。 當地民俗認為,若要獻祭,求神辦事,一定要獻出自己的眼睛,好讓神附身。 當然,他不會真把自己的眼睛剜出來,反而選擇用有靈性的牲畜,代替他成為神的附體。 他望著牲畜的眼睛,唇瓣輕啟,念著一長串苗語。 一時狂風驟起,暴雨瞬落,太陽倏地消失不見,天地忽變昏暗,世界仿佛正在傾瀉顛倒。 蠱婆曾講,這是神不愿插手辦事的征兆。 如果他足夠識趣,就該立刻收手。 可他并沒有。 他向上看,盯著蛇神像,繼續念施蠱咒。 陰風大作,撞開緊閉的廟門,不斷砸落沉石與斷樹。 神像的肩處突然冒出許多條黑蛇,吐著蛇信子,眼睛泛光。 如果他還想繼續活下去,就該立刻閉嘴,不要再逆天道而行。 可他并沒有。 “天罡鎮邪,地煞降魔。喚八方來神,神威天助。” 狂風將他吹得發絲與衣袂飛揚,碎石劃破他的背,留下一道道像被鞭笞過的血痕。 他絲毫未動。 他的懷抱是一方極樂世界,在他的懷里,她睡得極其安穩。 然而,擺在牲畜眼睛上面的蠱蟲始終不曾動彈。 失敗了么。 閣主斂下眸,看著懷里的靈愫。 她似乎有轉醒的跡象,飛快轉動眼珠。 須臾,她慢慢睜開了眼。 她還沒搞清情況。 她揪著他的衣袖,“風,是不是太大了。我的頭皮就要被掀翻了。” 聞言,閣主護住她的頭發,“你是在做夢呢。” 她“哼哼”幾聲,“夢里還會下雨么,怎么感覺有雨水落在我臉上。” 他又護著她的臉,“那是你的淚。” 她的腦袋里像在上演一場又一場爆炸,把她的記憶炸得稀碎。 她說好困呀,閣主就喂她更多血,說不能睡。可見她困得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心一軟,不由得開始哄她睡覺。 他的思緒飄忽,想到哪就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