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抽出紙巾擦拭姜睞濕淋淋的臉頰，將小睞攬在懷中，輕撫他的后背，讓他一點點地平緩呼吸。

    姜睞將唇上咬出的血跡舔盡，聞著哥哥的味道，情緒終于逐漸冷靜。

    “哥哥沒有不要你，哥哥怎么會不要你呢？”

    沈逸反反復復地在姜睞的耳邊溫柔絮叨，“小睞現在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睞慢慢松開將床單險些抓破的手，他用輕而緩的力道拉住沈逸的衣角。

    “哥哥，你剛才說要找一個戀人，是覺得小睞煩人，要丟下我嗎？”

    將弟弟摟在懷中安撫的沈逸沒有看到，姜睞脖頸上的青筋鼓動，牙齒也被他咬的咯吱作響，就像一頭隨時準備進食的野獸。

    若是獵物的回答讓他不滿意，他隨時會撕咬下對方的血rou，蠶食殆盡。

    沈逸眉心狠狠一跳，他不是這個意思，姜睞誤會了，得趕緊想辦法解釋讓對方明白他的意思。

    他感覺到衣角被小睞牽住，小時候也是這樣，姜睞從小就不善于表達自己，在表達挽留和不滿的心情時的舉動，往往就是拉住他的衣角。

    就好像是在無聲的告訴他。

    哥哥，我在這里，能不能看著我？

    “小睞是不是沒有聽哥哥說完，哥哥是讓你好好想想以后的事，哥哥也許會有戀人，小睞也會有啊，到時候你就不會還想現在這樣和哥哥成天呆在一起，而是會陪著你的戀人。”

    你會陪著你的戀人，生病受傷的時候也不再需要他這個哥哥，而是另有人親力親為；每晚陪著你睡覺的人也不再會是他；他們之間所做的事情，對象都會換成另一個人。

    包括......那些屬于彼此的，更親密的事。

    沈逸輕輕嘆息一聲，“小睞，你能明白嗎？”

    姜睞不能明白，他心里不痛快，為什么哥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腦子想到的會是未來那個不存在的人。

    戀人、戀人，戀人有這么重要嗎？哥哥只有他這個弟弟不好嗎？為什么還需要旁人？

    哥哥真是貪心。

    但是沒關系，他總是會原諒哥哥的。

    “嗯，我知道了，哥哥沒有想過要丟下我。”姜睞抬起頭，紅著臉吸鼻子，胳膊將哥哥的腰身緊緊環住。

    “又讓哥哥擔心了，小睞真的好怕哥哥會離開。”

    哪怕只是有離開的念頭也不行哦哥哥，姜睞眼中滑過暗芒。

    沈逸向來招架不住姜睞類似示弱的歉意，他碰了碰姜睞紅腫的眼瞼。

    “怎么這么大人了在哥哥面前還總是哭鼻子？哥哥說過很多次了，不會離開你，小睞是不相信我嗎？”

    姜睞小幅度地搖頭，帶著鼻腔小聲回道，“我相信哥哥。”

    相信哥哥永遠不能離開我的身邊。

    “小睞不是說想要出去走走吧，來哥哥推你出去。”沈逸岔開話題，暫時將分房的念頭壓下。

    小睞才剛受傷，正是心理脆弱的時候，剛才他不過說了幾句，小睞就哭成那樣，看著讓人揪心。

    還是等他腿傷好些再提吧。

    姜睞的耳鳴隨著哥哥的一聲聲安撫逐漸消失，他輕輕應了聲，就這么紅著眼睛，他乖乖地坐在輪椅上，被哥哥戴上口罩后推出門去。

    附近就有個花園，這個時間點的人不多，很是清靜。

    沈逸推著姜睞走在林蔭小道上，旁邊就是大片的草坪，上面有兩個小朋友在互相追逐打鬧，沈逸被他們的歡聲笑語吸引了注意，腳步不自覺慢下來，看向那個方向。

    姜睞靠坐在輪椅上，也看向那兩個小孩，好吵。

    他不經意地閑聊，“哥哥喜歡小孩子嗎？”

    沈逸愣了愣，“小孩子挺可愛的。”

    他看著這兩個小朋友就想到了當初姜睞個子小小軟軟糯糯的模樣，語氣也忍不住帶上笑意。

    姜睞握著輪椅上的扶手，指尖泛白，哥哥喜歡小孩子嗎？哥哥會和別人生下孩子嗎？哥哥有了自己的孩子后，還會像這樣圍著他嗎？

    眼里還會看得到他嗎？

    不會了，哥哥對誰都很好，更何況是他的孩子。

    哥哥只是他一個人的哥哥，但是姜睞忘記了，哥哥還可能是別人獨一無二的丈夫和父親。

    哥哥也只是他的哥哥。

    姜睞頭一次因為哥哥是哥哥迷茫了。

    都怪哥哥太貪心了，想要戀人，現在還想要孩子，為什么不能像他一樣，只想要哥哥呢？

    扼制不住的陰暗念頭滋生泛濫。

    就在姜睞的左手食指顫抖的前一秒，不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們怎么也在這里啊？”江鄔小跑著上前，叉腰喘氣。

    江鄔在學校的時候就看到了論壇上的視頻，原本在姜睞住院的時候就想去看望他的，但是沈逸說姜睞最近心情不好，不搭理人，讓他等姜睞的心情好點了再來看他。

    沒想到一等就等到現在，江鄔看著安安靜靜坐在輪椅上的姜睞，心上涌起難過的滋味來，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被打傷了腿呢？姜睞這么乖也有人欺負。

    他看向坐著的姜睞，彎著腰和他平視，聲音也放輕了些，“小睞你好啊，原本前幾天就想去看望你的，但是你哥哥說你要靜養我就沒有來打擾。”

    江鄔從衣兜里掏了掏，半天才掏出個棒棒糖，他遞上前，“今天偶遇，我沒有帶禮物，這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