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赫萊爾聽著又一輪吵鬧,緩緩靠在柔軟的墊子上,他轉過頭,恰好撞上那一縷彩光,輕柔細碎的光束路過空氣中的塵埃,用一種溫柔卻勢不可擋的姿態墜入他的左眼,若此刻有人背著光看過來,就能看到,那顆漆黑深邃的,猶如無盡深淵的眼睛,在此刻像是一顆流光溢彩的彩色寶石,每一種顏色都像是一種情緒,繁雜而混亂卻無比和諧地一同墜入這深淵。 這道光說不好冷暖,但是赫萊爾覺得它沒有溫度,它只是這么墜進來,就像一滴水落進海洋般沒有引起任何變化。 又或許那道光有溫度,只是他感覺不到。 赫萊爾碰了碰手腕。 98.6華氏度,是人類的體溫。 在最初的最初,他第一次走進這座被改造成酒吧的黑教堂時,他第一次站在吧臺后方用視線掃過每一個空蕩的角落時,他的身體里的血液量不足常人的三分之一,冰冷地像一具尸體。 和這座黑教堂一樣冰冷。 “那好吧。”赫萊爾妥協了,他的話打斷了另一邊的熱鬧,三雙眼睛整整齊齊地盯著他,等著他們的老板再來點什么驚世駭俗的言論,或者程度輕點,打算去提劍去殺掉他們的創傷來源之類的。 他們對赫萊爾也算幾分了解。 得想個理由打消他的念頭,他們想,他們又不是真的想要那些人去死,這亂七八糟的關系與愛恨是赫萊爾無法理解,也沒資格插手的。 但是赫萊爾接下來的話卻讓每一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只是希望,你們能保護好自己,對我來說,沒有人比你們重要。” “你們中有的人也許不喜歡這樣的說法,可是對我來說,每一條生命都明碼標價,每一個靈魂都有利可圖,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希望你們能明確一點,沒有砝碼與你們等重,你們永遠不在天平中。” “你們在我身后,在我的羽翼之下。” “過往之事便讓它成為泛黃的記憶吧,但是記住,永遠無須悲傷與絕望,當你們需要的時候,迦南永遠是你們的歸處,晨星將指引你們回到我身邊。” “而之后的,便是我的戰場了。” * 被庇護,被堅定地選擇,被毫無理由地偏愛,被明確的指出你是更珍貴的那一個。 這對一些人來講無比尋常,唾手可得。 這對一些人來講則像童話故事,是終其一生未見過的奇跡。 但哪怕是南北極點,熬過漫長的極夜之后,也能等到象征破曉的晨星。 第81章 老法爾科內又一次打開了那封信。 信紙的邊緣已經起了毛邊,能看出被人無數次拆折過的額痕跡,但是距離這封信落入他手中也不過一月有余而已。 信封與信紙都用了極為普通的牛皮紙,但上面干涸的紫色墨跡留下的卻是一則并不普通的預言。 這段預言并不完整,像是被從一片巨大的紙張上裁剪下來的,沒頭沒尾,直接用幾個玄乎的詞引出正文,字文也歪歪扭扭,像是稚童隨手的涂畫。 可這信是老法爾科內發動一切能量,幾經波折才得到的。 其中殘缺部分數不勝數,文段之間句不成句,只有零星兩句話能勉強讀通,也是這兩句話讓法爾科內家族不惜抽調大量資產去打探內情。 【黑暗的影子將篡取陰影中的王座】 【罪惡的城池終俯首于羽翼與天穹】 中間的內容被涂黑,無法看清,法爾科內不相信預言與命運,他的一切輝煌都是自己真刀真槍拼來的,什么王座什么羽翼都沒有一顆子彈來的痛快,法爾科內家族如今的榮光難道不是建立在成群白骨之上的嗎? 最開始,他把這則預言當做一個笑話,可若是真的如此,最初他也不會分派那么多人手去尋找這則沒頭沒尾的預言。 因為法爾科內終究還是老了,在日益逼近的死亡威脅下,他開始想得越來越多,權勢,家族,未來,繼承人,而這一切的堅持都被那天晚上橫空出世的蝙蝠俠打破。 一個似乎哪里都很符合預言描述的義警。 他害怕了,但是也并沒有很害怕,存在于想象中的敵人與存在于現實中的敵人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一個夢魘,是恐懼的化身,是會被人的大腦不斷完善不斷虛化的無解的存在。 但是后者,血rou之軀,終究難逃死亡的威脅。 他法爾科內是老了,可是還沒老糊涂呢。 既然是會被殺死的人類,那就窮極手段,讓他殞命于此。 只是他沒想到一個人類會這么難殺。 三批殺手,甚至不惜得罪其他家族攥取助力,可是現在呢,那個蝙蝠衣怪人每天夜里都在顯擺他的存在不說,還有潛伏的人員拍到了他和貓女在塔樓上調//情的畫面,認真的?對付這種跳梁小丑已經折進去多少資源了? 卡邁恩坐在書房里,面前擺著一份份任務匯報,眉頭緊蹙:“是誰負責這次任務的,讓他來見我。” 來報告的人忙不迭地彎腰:“馬庫斯先生出事了,他的尸體于昨夜被發現在家中,情報人員調查到是一名叫喪鐘的雇傭兵下的手,我們是否需要……” 法爾科內對個代號略有耳聞,能被他記住的都不是一般人,再加上他了解馬庫斯的秉性,那一夜的任務匯報現在還在書桌上面,稍一想想就能推斷出事件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