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明白自己的缺點和劣勢，因此，就必須換一種方法。

    等待，磨人的等待。

    麗莎喜歡閱讀，她能在家里書房待上一個月都不動，她會認真地沉浸在每一個文字的世界中，這種時候時間仿佛變得很慢，雨滴變成了飄落的雪花，電磁爐變成噼啪的柴火。冬天時，她偶爾會看向窗外，分辨千萬片雪花不同的紋理和落地的聲音。

    現在，她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視野被她切割成十六片，每一個畫面都在逐幀進行，她注視著約翰·拉米溫的行動，判斷著安妮塔的談話進程，關注著從賓客到侍者每一人的行動軌跡，一張巨大的動態地圖在腦海中繪制完成。

    現在，她要等一個機會，一個不知道是否會出現的機會。

    幸運的是，她并沒有等多久，分針走過幾小格，麗莎想要的就出現了。

    她看見約翰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對面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約翰眉頭緊皺，掛斷電話后他顯然躊躇了一下，隨后走向安妮塔的方向。

    此時，哥譚日報的主編也結束了一場客套的洽談，轉身離開。

    就是現在！

    麗莎幾乎是小跑著沖過去，趕在約翰之前站在了安妮塔面前。

    “布萊克小姐，我能，我能向您請教一個問題嗎？”

    安妮塔認出了麗莎，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點頭，不過這次不等麗莎說話，約翰就已經趕到了一旁，他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直接拉走了安妮塔，安妮塔不得已，只能回頭給了麗莎一個歉意的微笑。

    約翰·拉米溫當然會做出這么沒禮貌的事情，麗莎猜到了，她在看到約翰·拉米溫接到電話時就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短短幾秒鐘她猜中了對方會做的一系列事，并為此做好了準備。

    約翰沒辦法自己決定，需要詢問安妮塔的，就是赫萊爾想要的信息，而在商討這種內容時，他們一定會選擇一些偏僻的角落。

    宴會廳上一共有五個這種地方，其中兩個已經被喝得不省人事的醉漢占領，一個位置是麗莎之前的站位，也是她在站到安妮塔身前時背后的方向，約翰·拉米溫會潛意識放棄這個位置，而她在行進間刻意改變了幾名侍應生的路線，這讓他們無意識交錯堵住了通往第四個位置的路。

    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選項了。

    只是那個角落背后的陰影里，站著被提前通知的赫萊爾。

    賭出一個開始，就能編織一個縝密的計劃，麗莎看著那兩人朝著計劃好的方向走去時，覺得汗已經浸濕了后背，就連呼吸都在不自覺顫抖，全身的血都集中在了頭部，她覺得手腳比冰塊還要涼，卻又無比的興奮。

    她才發現，她的強大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麗莎并不僅僅像父兄所說的那樣，只是個溫柔淑女，只擅長馬術花藝，只需要去學文學專業，只能去穿有束胸的裙子。

    遠處，計劃進行的很順利，赫萊爾在手機上給她發了一個ok的emoji，麗莎看到后，不顧形象地團起裙子，蹲在角落里，捂住嘴無聲地流淚。

    這次的眼淚不再是迷茫與絕望的。

    這次的眼淚是為了慶祝新生。

    麗莎在十八歲零七十二天的這個日子里，終于認識了自己。

    *

    “真是驚到我了，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赫萊爾嘖嘖稱奇，身邊的布魯斯卻在譴責他不該把不相干的人拉下水。

    “她可不是不相干的人，我之前在樓下無意中聽見了她朋友的自言自語，家族聯姻可真是時代糟粕不是嗎?！?/br>
    也是出于這點關系，麗莎一而再湊到安妮塔面前也不會被過分懷疑。

    布魯斯懂了，他想反駁什么，卻也不忍心讓這個無辜的女孩墮入魔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次回到哥譚的短短幾天，他的認知就被顛覆了太多。

    “行了，別想這些，快查快查，‘盡快把哥譚老城區的地方收拾干凈’指的是哪?！?/br>
    “不少企業都在哥譚老城區有以前的產業布置，拉米溫的也不少，哪有那么快對比出結果?！?/br>
    兩人現在在韋恩酒店二樓的某個休息室里，布魯斯手上的是他加急叫人送來的特殊電腦，他放在鍵盤上的手動作飛快，嘴里卻不滿：“你不是很擅長這種事嗎？為什么要我來，還能節省一點時間。”

    赫萊爾疑惑：“你為什么還需要自己查，難道不應該振臂一呼封鎖老城區，調來十幾架武直瞄準他們讓他們速速就擒？”

    布魯斯眼皮一抽：“說實話，你在心里叫我什么？”

    “韋恩殿下？”

    “哪家報社？”

    赫萊爾擺著手指數：“早安日報，哥譚郵社，蘭芬爾笑話集……”

    “夠了?！辈剪斔姑鏌o表情一只手按上藍牙耳機：“阿福，明天我要看到哥譚只剩下韋恩控股的媒體?！?/br>
    老管家優雅的腔調穿過了耳機：“是這樣的少爺。”

    “哥譚目前所有媒體都有韋恩控股?！?/br>
    布魯斯：？

    赫萊爾：嚯，官方石錘。

    第23章 烈火玫瑰

    一遍又一遍地交叉對比,推演計算，門外絕望地尋找自家少爺的侍者已經路過了好幾次，布魯斯終于大功告成。

    他蹭地起身,一點看不出工作的疲憊,摸起車鑰匙就來到停車場，徑直坐進最豪華的那一輛，插鑰匙點火一氣呵成,然后副駕駛的門被啪地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