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自古以來,將在外,必以家人為質。 當日真是因為秦屹帶著秦縱和秦家人一同上了戰場,一個個都和孤狼似的,無妻無子的,了無牽掛。奈何蕭彥又實在需要這些人打天下,又不得不放任人上了戰場。 只是后來,南奚局勢稍稍穩定,蕭彥的猜忌就忍不住都冒了出來,這才造成之后的悲劇。 忠義難兩全,若是可以,榮泰寧又何想如此? 更何況他若是不做這個棘陽關主將,當年阿史那鉅奪下沁葉城之時,便已長驅直入,從棘陽關進入南奚,肆意殘害南奚百姓了,到那時,他的家人也不會幸免于難。 如今秦縱歸來,他覺得若是由秦縱來做這個南奚之主,比蕭彥好上上萬倍,百姓也就不至于過得這么苦了。 只是這般,只怕他的妻兒不保。想到這里,榮泰寧痛苦地閉上眼睛。 榮泰寧的痛苦秦縱盡收眼底,秦縱忽然神色一變,厲聲道:“來人,把他給我綁了。” 秦縱一聲令下,帳外沖進來兩個親兵,也不問緣由,當即將榮泰寧一左一右縛住,速度之快榮泰寧都無從反應。 “少,秦將軍這是?” 秦縱向榮泰寧點了點頭,隨即大步走出帥帳。 “棘陽關主將被俘,即刻整軍,隨本將拿下棘陽關。” 榮泰寧被繩索綁在帳中,卻懂了秦縱的意思。 他若是降將,妻兒必定被蕭彥斬首,以震懾人心。可自己若是被俘卻不降,便是南奚的功臣純臣。秦縱率軍而來,勢如破竹,蕭彥為了安撫和激勵其他將領,只會待他的妻兒更好。 少帥瞧著冷心冷情,實則比誰都心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幕低垂, 月色晦暗,偶有鴉雀驚疾掠過。 一道身影翻入了滄州州牧府內,直沖后院而去。 來人顯然功夫了得, 雁過尚且留痕,他卻悄無聲息地穿梭自如。 州牧府占地極大,哪怕僅僅是后院在夜色之中也宛如迷宮。 蕭覃只知嚴毓此刻在滄州牧府中, 卻不知具體在哪個院落之中,他只得一個院落一個院落地去尋。 蕭覃本是益州牧的心腹侍衛,功夫了得,在州牧府的院落之間小心穿梭, 未曾引起府中侍衛的絲毫察覺。 忽的,蕭覃痛苦地皺起眉頭,一聲悶哼又被他生生止 住。 恰在此時, 一聲犬吠響起, 蕭覃的心提了起來,立在原地不敢動作。但隨之,犬吠聲卻久久沒有再出現。 他不由得暗自慶幸,好在自己來之前把傷口都狠狠地裹上了幾層,不至于讓鮮血滲出來, 否則血腥味一定會引起那只大黃狗的注意。 終于, 蕭覃看到一處院子亮著燈,透過屋內的燭火, 窗上的剪影映出他心上人的模樣。即使隔著窗看得并不真切,蕭覃就是知道, 那是嚴毓。 蕭覃心中大定, 就這么趴在房頂上,看著對面窗子里映出來的人。 知曉嚴毓安好便好。 今日蕭覃的目的并不是要帶走嚴毓, 他再自認武功高強也沒有把握貿然從州牧府帶走嚴毓。況且他身上還有傷,此時并非全盛狀態。當務之急是先把傷養好,再看看能不能尋到法子再帶走嚴毓。 只是他實在是太想她了,也顧不得滿身重傷,夜探州牧府,只為悄悄看她一眼。 但悄悄看一眼就好,不必見面,日后若是事發,有什么罪責都是他一人的。 蕭覃不知在房頂趴了多久,直到那院中的燭火熄滅,他才起身準備離去。 今日看過便行了,日后在完全安頓下來之前,蕭覃決定不會再來,免得給嚴毓招惹上麻煩。 忽的,他腳下的房舍門吱呀一聲打開。 “哪里來的毛賊,竟敢夜探我州牧府?”一聲極清越的男聲從身后傳來,若不是這話點破了他的隱藏,蕭覃一定會真心感嘆這聲音極為好聽。 蕭覃眉頭一皺,腳下準備運力,想要逃離州牧府。 倏然,整個院落燈火通明,暗處潛藏數百弓箭手盡數顯出身形。 蕭覃呼吸一窒,僵硬著身子轉過來,看見院子正中站著三個男子,為首的那人通體的尊貴,正是方才說話的人,也不難看出,此人便是楚霽楚州牧。 “壯士不準備到院中一敘嗎?”楚霽語含笑意,不知情的只怕還真的以為楚州牧誠意相邀。 但即便楚州牧并非真的熱情好客,蕭覃此刻也不得不下去。 到院中周旋或許尚有活路,哪怕是被羈押下去也有若是逃走必死無疑,這點判斷蕭覃還是有的。 誰料,楚霽并不按照蕭覃的想法行事,反而道:“請嚴二小姐出來吧。府中竟出了讓毛賊靠近嚴小姐院子這等事,本官當親自賠罪。” 話音落下,侍從領命而去,楚霽意料之中地發現蕭覃面色有異,只是隱藏得不錯,尋常人發覺不出。但偏偏碰上楚霽這個知道內情的。 他故作興味十足道:“我瞧著壯士神色激動,莫不是此行與嚴小姐有關?” 蕭覃的面色發冷,冷聲道:“草民不過一介下民,如何得知嚴小姐是何許人也?” “哦?”楚霽嗤笑一聲:“一介下民竟也敢夜探州牧府?老實交代你的目的,本官或許可放你一條生路。否則,若是有半句不實,刺探一州軍政重地,是五馬分尸的死罪。” 蕭覃雖不知楚州牧素日為人如何,卻也熟知此間男子的秉性。若是真讓他知道自己和嚴毓有關,只怕嚴毓要受到的牽連比他嚴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