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楚霽臉上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這到底是誰給嚴翕放出來的消息?秦縱脅迫他?欺辱他? 雖說“居于人下”是真的,但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啊。 楚霽干脆鼻子一抽,做出傷心已極卻因為被人戳中痛處而不愿承認的模樣,故作堅強道:“伯父可莫要胡說,侄兒乃是州牧,何人敢脅迫與我?” 這話說得強勢,可話音落下的同時,楚霽再也抑制不住地滾下熱淚。 嚴翕瞧著楚霽這副模樣,心中更是篤定。見他這般有交心的打算,當即道:“你可莫要再 瞞著伯父了。先頭秦縱那廝故意支使著你坐那庖廚之事,折辱于你,為了這事兒,你還氣病了兩日。” 楚霽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他原先還以為嚴翕所說的什么脅迫欺辱全然出于猜測,畢竟楚霽身處高位,這么多年卻與秦縱在一起,二十四歲都不曾娶妻納妾,各種猜測說法的不是沒有。 但嚴翕竟能說出如此私密之事,看來他州牧府中是有家賊啊。 大闕信奉君子遠庖廚,便是一般男子都不會靠近廚房半步,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掌數萬人生殺大權的人? 楚霽是個例外,只這兩年他都因著事務繁忙不曾下過廚。 只是當時秦縱正在養傷,楚霽舍不得人小將軍受這一遭苦楚,才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特意做了一份槐花糕, 府中這兩年陸陸續續放出去不少到了年紀的侍從仆人,楚霽不喜歡捏著人家的身契不放,凡是表現好的,三五年便能自行選擇要不要留在府中繼續服侍。 不愿的給一筆錢,消了奴籍便過自家生活去;若是還想留在府里,依舊是消了奴籍,只做是長工,月錢更勝從前。 有放出去的,自然就有新來的。 這些個新來的不了解楚霽的秉性,曉得楚霽親自下廚無不震驚,更是三推四阻地勸著他。 他當時是怎么說來著? “可是秦小將軍他就想著這一口呢。” 當時楚霽不過是無意間帶出的寵溺,只怕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曲解了他的意思,再回稟了嚴翕。 至于被氣病了,更是空xue來風。 他當日在廚房里怕熱貪涼,又仗著秦縱傷了管不到他,便用多了些冰酥酪,當日夜里便受不住寒氣病倒了。 如此一樁事件不知轉了幾手,傳到嚴翕的耳朵里竟成了這個版本。 雖說現在的消息誤導了嚴翕,對他有利,但無論如何,這等背主之人是留不得了。 “霽聽聞伯父膝下無子,若是幸蒙伯父不棄,愿與嚴家二小姐締結秦晉之好。” 楚霽眼含熱淚,對著嚴翕就要下跪。 可若是這嚴家二小姐本不存在,那這可便是一句空話了。 嚴翕不知楚霽所想,他一把將人扶住,端的是一副慈父模樣:“我兒,去吧。” 言閉,便有侍女引著楚霽出了涼亭。 楚霽以為侍女要將他帶回筵席,不想侍女領著他繼續往內院走去。 想起涼亭中的香氣,楚霽意識到這事兒還不曾結束。 只是他有些奇怪,他分明已經應下了這樁“婚事”,怎的嚴翕還要做這事兒? 按下心中疑惑,楚霽做出迷茫酒醉的模樣,任由侍女攙扶著走進房間。 楚霽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見兩聲門響。 第一聲是侍女走了出去,第二聲又進來一人。 那人似乎在門口躊躇了半晌,好一會兒才悄悄走過來。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撫上楚霽的領口,下一秒卻被楚霽擒住。 床上的人忽然睜開眼,嚴二小姐嚴毓被嚇了一跳。 但楚霽卻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單手便將人扣下。 還不待嚴毓思考些什么,楚霽突然輕笑一身:“嚴二小姐,或許,你該是西關鎮下劉家村人士?” 此話一出,嚴毓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原來,嚴毓自幼時便被嚴翕從親生父母手中抱養過來,養在別院之中。 不知是她,別院里還有許多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兒。 嚴翕命人教她們讀書習字、琴棋書畫、禮儀規矩……她們原以為自己是幸運的,不想自十四歲起,便陸陸續續有人被帶離別院。 她們或被送入青.樓,成為妓.女;或是被送給達官顯貴,稱為瘦馬。 只有嚴毓和另一個姑娘,容貌身段、學問才情無一不頂尖,為了給二人抬身價,嚴翕對外宣稱二人是他與已故夫人的嫡女,因自幼體弱才養在別院。 二人聲名遠播,求取之人無數。 至于后來為什么府中只剩下了二小姐,便是因為大小姐與人私定了終身,雙雙殉情了。 這事本不為外人所知,嚴翕自然對外宣稱大小姐是病故的。還是楚霽查到了嚴毓的身世,順藤摸瓜之下才查到這些。 “我只問你,想不想出了這牢籠?”楚霽對著泣不成聲的人問道。 嚴毓晃了晃神,又連忙點頭:“求楚大人救我。” “那我問你,嚴翕何故今日設這一局?竟不顧你清白聲譽?” 楚霽已應允了嚴翕的聯姻,按理說不應當再有此一回事端。 嚴毓捂著自己的小腹,閉了閉眼睛,半晌后輕聲道:“我腹中已有了蕭郎的孩子,只怕嚴翕此番,是想推到大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