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楚霽站在城墻上,遙望著遠處山脊。 層層銀帶于山間飄逸,仿若卷起千堆白雪。又似群龍棲息,于山間盤亙,作戲水之態(tài)。 好一處人間盛景。 待春日,萬民春耕之前,可先于邊梗處種植紫花苜蓿,一舉三得。一來,更好地保障水土保持;二來,能夠提高土壤的肥力;三來,也能提供更多的牧草。 到那時,遍野紫花,清香彌散。他與秦縱于梯田腳下、苜蓿叢中策馬;于高山之際、花香氤氳里賞月;在槐花滿地、風(fēng)吹飄絮時做槐花糕……何嘗不是人間樂事。 可楚霽也深知,明年春耕之后,便是天下大亂之時。 他與秦縱,只怕是要少有閑日了。 別說是到那時了,現(xiàn)在的秦小將軍也是個大忙人啊。 楚霽前日去大營里尋他,只瞧見他匆匆忙忙從營帳中出來,也不讓他進去,搞得神神秘秘的。 他大約是能猜到,小將軍在給他準備什么驚喜。 至于是何物,他充滿期待。 適時,鮮于博的鷹隼于城墻上空掠過,朝著州牧府飛去。 楚霽攏了攏身上披風(fēng),信步回州牧府而去了。 第六十四章 因著和貫丘珪商議好了貿(mào)易一事, 楚霽便也沒有再把他們當(dāng)做戰(zhàn)俘對待。至少,將他們房門外把守的士卒撤至院墻外,讓貫丘珪三人能在院子里自由活動。 “支沽, 你能不能少吃一點?” 貫丘珪已然又練完了一套拳,和秦縱的那次交手讓他無地自容,在習(xí)武之上也更加用心。 剛走進房門, 貫丘珪就看見了又在胡吃海塞的支沽,一股熟悉的心梗又涌現(xiàn)出來。 “真的好吃!特別爽,我恨不得把舌頭都吃下去。” 支沽終于如愿以償?shù)爻缘搅怂麎裘乱郧蟮幕疱仯犚娯炃皤暤脑? 連頭也不抬,專心致志地看著在鍋中上下漂浮的土豆片。 自從貫丘珪說他三人的飯錢自負以后,楚霽便特意讓廚房制出一份菜譜, 明碼標價, 由著這三位點菜。 楚霽有意明年在城中開一酒樓,好好地傳播一下美食文化,現(xiàn)在也就權(quán)當(dāng)做是提前演練了。 當(dāng)然,支沽吃的這份火鍋,底料是由府中大廚炒制的, 雖不及楚霽親自下廚所做, 但誰讓支沽又嘗不出來呢? “將軍,到時候咱們能不能多買一些土豆回去?”支沽看著再一次光盤的土豆 片, 心痛不已。 這東西,起先他并不在意。就算這冬日里的蔬菜再難得, 在支沽看來也不能和那些rou片相提并論。最初, 還是因為這東西名字稀奇,前所未聞, 他才點了嘗鮮的。 沒想到,只需要一口,支沽就覺得自己被征服了。若是少燙一會兒,便是脆爽清新的口感;若是多燙一會兒,便是唇齒間軟糯飽滿的享受。 總之一個詞,真香! “咱們主要是和楚大人買糧食,讓百姓過冬的。更何況,這東西連咱們都第一次吃到,想必是稀少。楚大人怎么可能說賣,就賣給咱們?” 支沽想想也是,這東西雖然美味,但到底不如米面這些來得實在。可要是真讓他再也吃不著這東西了,那也的確太難以割舍。 是以,支沽想了想,又道:“糧食自然要最重要的。這土豆嘛,我支家掏錢自己買。” 貫丘珪無奈一笑,不忍心戳破支沽美好的幻想。 楚大人要的,只怕并不是什么銀兩。這普天之下,又有哪家的財力抵得過皇商楚家呢? 可除了銀兩,大闕作物貧瘠,楚大人又看得上什么呢?貫丘珪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那日支沽中計,不慎說出的rou牛。 rou牛便rou牛吧。雖然數(shù)量稀少,但只要能換來糧食,想必大闕各貴族世家,還是愿意割愛的。 “對了,鮮于博呢?”貫丘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支沽隨意地擺擺手:“別提了。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居然把他最喜歡的胡子刮了,又天天坐在院子里發(fā)呆。” 貫丘珪眉心一沉,顯然也想起了這幾天鮮于博的怪異之處。鮮于博年紀不過二十有五,原本他怕不夠老成,壓不住軍中士卒,這才著意蓄了胡子。 前天,他居然將那胡子盡數(shù)刮了去。 貫丘珪還未來得及抓住思緒,鮮于博便推門進來:“小隼回來了。” 貫丘珪聞言,立馬站起,隨著鮮于博去了院中。支沽也顧不上美食,連忙跟了出去。 院中,養(yǎng)好了傷的鷹隼恢復(fù)了往日的威風(fēng)凜凜,停留在院中一棵大樹的枝丫上。即使周圍圍著些士兵,也不能驚動他分毫。 鮮于博吹了一聲口哨,那鷹隼便展開羽翅,飛至他的手臂上。 “還請交于楚大人查驗。”鮮于博取下鷹隼爪子旁的小木筒,將其中的信件交于看守的士兵。 他們?nèi)耸菓?zhàn)俘,楚霽自然要嚴加看管他們和外界的通信情況。是以,一早便派了士卒等著這只鷹隼的歸來。 這事楚霽做得光明正大,并不惹人生厭。 適時,楚霽走進了院子。 鮮于博眼睛一亮 ,徑直將信件交于楚霽。 楚霽接過,目光在那氣勢凌厲的鷹隼上停留片刻,隨后點頭表示謝意,一目十行地掃過信件。 “大闕王同意了進行貿(mào)易。所派遣的使團已經(jīng)出發(fā),不日即可抵達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