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右手一動,支沽脫臼的下巴便復了位。 “說吧,你方才想說什么?”秦縱態度輕蔑至極地問著。 支沽驟然能說話了,又一直憋著氣,想著輸人不輸陣,當即大喊:“呵,連牛rou都不曾吃過!我們大闕,有專門用以吃rou的rou牛!” 楚霽揚唇一笑,溫聲道:“知曉了。” 很好,馬上就是我的了。 支沽看楚霽的態度也那樣輕蔑,心頭火氣,可還沒等他再說話,就聽得“咔嚓”一聲。 他的下巴,又被卸了下來! 這個叫秦縱的男人,太狠了。 秦縱不再看他,反而快步回到楚霽身邊,眼巴巴地看著楚霽——“求表揚”。 楚霽無法,只得從自己碗中給他夾了片牛rou。 嗯,秦小將軍自己燙的牛rou。 第六十章 一頓火鍋, 楚霽勉強吃了個七成飽便停下。若是再吃,他的腸胃會受不了。 見楚霽停下,秦縱便開始風卷殘云。他現在正是食量大的時候, 方才一直伺候著楚霽,自然沒來得及吃。 楚霽見他這樣,又環顧一周, 發現另外四人也是同樣,埋著頭,只吃飯不說話。 特別是蒯信,他大約是個嗜辣的, 那嘴唇都吃得通紅,還在一邊嘶嘶吸氣,一邊倔強地涮著紅油湯底。 旁人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左一筷子是水靈透鮮的小青菜, 右一筷子是筋道彈牙的牛rou丸;夾起一片那軟糯脆爽的土豆片, 再涮一片嫩滑鮮美的魚片…… 土豆是霜降時節,從西郊農場挖上來的,每一個都圓潤飽滿,讓楚霽心生歡喜。至于不應季的小青菜,那也是楚霽在暖房中種植的。反正種一樣也是種, 種兩樣也是種, 干脆把空間都利用起來。 只是,桌上的菜品已然不多, 這些武將又都一副沒吃飽的樣子。楚霽只覺得,他果然還是低估了眾人的飯量, 原以為秦縱已是夠“飯桶”的了, 沒想到這些人更可怕。 他給秦縱涮了一片毛肚,隨后道:“讓廚房再上些面條?在這菌湯里一涮, 你們或許喜歡。” 蒯信顧不得抬頭,一邊眼疾手快地將rou片撈起,一邊猛地點頭:“大人真好!我要一個海碗!” 楚霽傳令下去,不多時,便有侍從端著五個大海碗的面條上來。 一根根粗面條被揉得筋道柔韌,在這菌湯里煮上片刻,又染上晶瑩的光澤和撲鼻的鮮香。 只是,還沒等眾人將面條入口,便聽得一聲清晰的“咕嚕”,是大口吞咽口水的聲音。 再轉頭一看,被綁著的支沽眼冒綠光,那脫臼的下巴本就無法合攏,現下更是幾乎淌出口水。即使他已經拼命吞咽,也于事無補。 不止是支沽,就連貫丘珪和鮮于博也無法淡定,他們只得閉眼閉氣,騙自己說什么都沒有。 可事實擺在眼前,這些人,不僅吃得特別香,而且還吃得特別飽。那個黑臉的漢子,一頓吃得比他們一天還多! 吃了那么多的rou菜還不夠,居然又上了寬面條。那可是面食啊,即便是他們,也只是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搟上一頓面條,更不用說大雍的普通百姓了。 即使是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可這些人吸溜面條的聲音,還是不依不饒地灌進耳朵,兵不血刃地摧殘著他們鋼鐵般的意志。 楚霽正好吃飽了飯,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便來逗逗他們。 他邁著長腿,在三人面前悠游而過,仔細打量了一圈,最終停在了看著最單純好騙的支沽面前。 “餓不餓?”青年的聲音,溫和動聽,仿佛是這世間最關切的問候。 支沽已然被餓昏了頭,乍一聽這溫柔聲音,忙不迭地就要點頭。可剛點到一半,突然想起眼前之人是滄州牧,是俘虜他們的人,連忙半道剎車,臉上的表情以一個極其怪異的模樣凝滯著。 楚霽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回答,自顧自道:“看你們的樣子,應當是很少吃到面食?那你們大闕百姓,平日里吃什么?莫不是大米?可大闕位于沙漠之中,水稻該如何生長?” 關于這些,楚霽是真的好奇。 被他派往大闕的人曾傳回信件,說是大闕吃的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作物,有紅、白之分,味道稍甘甜,入口卻極澀。 楚霽對此,已然有所猜測,但還是想要確定一番。 支沽仿佛一瞬間被戳中了痛處。 他們在這滄州的州牧府中餓肚子,大闕的百姓又何嘗不是在餓著肚子?今年雨水嚴重不足,連原本一貫耐旱的作物也支撐不住了,近乎是顆粒無收。 百姓勒緊了褲腰帶,才湊出了五萬士兵行軍所需糧草,可卻被他們給白白浪費了! 他們真是,無顏再見家鄉父老。還不若,就死了算了。 楚霽看他瞬間耷拉下腦袋,冷嗤一聲:“怎么,想起傷心事了?” 支沽心中羞愧,不再答話。貫丘珪依舊閉著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鮮于博怒目瞧著楚霽。 這個楚霽,當真是小人。 欺人太甚! 楚霽自然發現了鮮于博眼中的不忿,他邁開步子,停在了鮮于博面前。 鮮于博這才看清了楚霽的模樣。 他不過是才二十來歲的模樣,一身雪白的直襟長袍,云紋的玉冠束著發,如高山之巔的皚皚白雪,雅致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