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這分明是櫸木的，也不認(rèn)得嗎？”

    劉為哪里見過這陣仗，三尺長的刀，明晃晃地就舉在他眼前。那把刀，劈木頭，就像削菜瓜一樣，那這要是照著他的腦袋來一下，那他還能見著明天的太陽嗎？

    “是下官的錯，是下官的錯。下官認(rèn)得，是櫸木的。”

    “行了，那也就不必麻煩了。”紀(jì)安伸出手，“把賬本交出來吧。”

    *

    衙門里忙得雞飛狗跳，熱火朝天的時候，楚霽已經(jīng)和秦縱去了馬場。

    馬場規(guī)模很大，就在州牧府的后頭。他手下人騎的馬，還有秦縱的踏雪，都養(yǎng)在那里，有專人照看著。

    秦縱先是給踏雪安裝上馬鞍和馬鐙，踏雪很是配合，在秦縱面前沒有一點兒寶駒的傲氣。

    安裝好之后，秦縱翻身上馬。踏雪像是有靈性似的，秦縱坐好之后，不待他揚鞭，就興奮地昂起首來，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嘶鳴。隨后，揚起馬蹄，如同閃電一般竄了出去。

    “駕——”

    馬蹄清脆，秦縱沿著馬場外圍，樹蔭夾道的一圈大路疾馳。

    烈風(fēng)走馬，背沐夏光。少年意氣，無雙風(fēng)流。

    恍惚見，楚霽又看見了那個驕傲的秦家軍少帥，那個沁葉城里，最明亮的少年。

    秦縱騎了幾圈之后，回到楚霽身邊，利落下馬。

    “很好。”

    簡單的兩個字，讓楚霽卻綻開了笑顏。這副馬鞍和馬鐙。讓秦縱有這樣高的評價，那么它所發(fā)揮的功效，絕對超出楚霽想象的好。

    試完了馬鞍馬鐙，楚霽便準(zhǔn)備學(xué)騎馬了。

    他以往不是沒動過學(xué)騎馬的念頭，只是當(dāng)時他的身子太差，幾乎是走一步喘兩聲的程度，便也就放棄了學(xué)騎馬。

    但現(xiàn)在，經(jīng)過姜木三年的調(diào)理，確實已經(jīng)好很多了，他這才又動起了學(xué)騎馬的心思。他是要帶領(lǐng)手底下的兵士打天下的，他這副身子，上戰(zhàn)場拼殺是不想了，但至少要學(xué)會騎馬，關(guān)鍵時候不掉鏈子吧。

    馬場的馬夫牽出一匹棗紅色的馬。這只是一匹很普通的馬，是早上楚霽特意吩咐人，到馬市上去買來的。

    楚霽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是初學(xué)者，身子又差，自然是要挑一匹性情溫和的。偏偏他馬場里的馬，都是從東蠻買回來的，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的千里良駒。

    楚霽走到棗紅馬的身側(cè)，準(zhǔn)備給它安上馬鞍和馬鐙。

    “這匹黃驃馬更適合你。”秦縱此時，卻牽了一匹馬出來。這是一匹黃馬，毛發(fā)如金。黃中帶著白點，尤其是額頭之上，有著一簇形如滿月的白毛。

    楚霽定睛一看，這不就是他先前為秦縱準(zhǔn)備的馬？秦縱統(tǒng)共只騎了一個上午，中午到林子里之后，便帶回了踏雪。

    “這匹馬體型適中，動作敏捷，精力充沛，更重要的是性情溫和，比那匹棗紅馬更適合你。”

    秦縱自顧自地說完，就發(fā)現(xiàn)楚霽正盯著他。四目相對時，他看見那雙多情嫵媚的桃花眼里，盛滿了點點星光。

    “多謝你啊，這樣為我考慮周到。”

    眼前的青年人，少見地?fù)Q下了一身長袍，穿的是一件便于騎馬的緋綠色窄袖，配著短衣和長靴，更顯得他腰細(xì)腿長，長身玉立。

    此刻他的眼睛里，是全然誠摯的欣喜。

    秦縱移開眼，又沉默著不說話。

    楚霽原本見秦縱一連串說了那么多個字，字里行間還都是在為他考慮，不知怎么的，還有種莫名的“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現(xiàn)在見他又沉默著不說話，心里倒還真是有些小失落。

    這大概和老父親看著兒子長大，兒子卻也遠(yuǎn)行越遠(yuǎn)，有些異曲同工的意味吧。

    但好在，他早已習(xí)慣了秦縱這別扭的性子，所以只是失落了一小會兒，便

    又振作了精神。

    他走到那匹黃驃馬的身側(cè)，嘗試著先上手摸了摸馬頭。

    這匹馬果然如同秦縱所說，性情十分溫順。楚霽就這么上手撫摸著它，它也沒表露出任何反抗的意圖。

    “那我就叫你玉頂怎么樣？” （1）

    馬兒聽見楚霽的話，微微昂起了馬頭，朝著楚霽的手掌，打了個噴嚏，看著很快樂喜歡的模樣。

    “你很喜歡嗎？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玉頂。”楚霽也感受到了馬兒的喜悅，他將頭輕輕靠在玉頂額頭的滿月上。

    秦縱站在一旁，看著楚霽和馬兒的互動，他也無意識地笑了起來。

    他自幼在馬背上長大，馬兒是他最親密的伙伴。看著楚霽如此，他也不免受到了感染。

    他走上前去，把韁繩放到楚霽的手里，說道：“一手扶韁繩，一手扶馬鞍，你現(xiàn)在是站在玉頂?shù)淖髠?cè)，所以用左腳踩住馬鐙上馬。”

    抿了抿唇，秦縱又添了一句：“我會看著的。”

    楚霽朝著他點了點頭，隨后按照他的話，嘗試著上馬。

    第十九章

    “賽一圈嗎？”

    楚霽騎在馬上，側(cè)過頭，看著與他一同并肩騎馬的秦縱。他本就聰慧，許多事情都是一學(xué)就會，又吃得了苦，肯下功夫。所以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他的馬術(shù)便已可圈可點了。

    剛學(xué)會了新技能，楚霽心里也高興得很。他雖知道秦縱馬術(shù)絕佳，世間少有人能及，但還是忍不住提出要和他賽上一圈。

    秦縱瞥了他一眼。此時的楚霽，面色不再是以往的蒼白，而是染上的大片大片胭脂似的桃紅，額前些許發(fā)絲，因為出汗的緣故，有些凌亂地附著在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