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得圍觀百姓只覺得大塊人心,讓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前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臉上,也終于有了激動的紅光。不再是像昨日楚霽看見的那樣,面如死灰,毫無波瀾,仿佛已經(jīng)被生活的苦難,碾去了面部神經(jīng)。 “打得好!”人群中,此起彼伏地爆發(fā)出喝彩聲。那架勢,感覺若不是滄州糧食稀缺,他們就要立刻朝著這群衙役扔出爛菜葉、臭雞蛋了。 楚霽看著激動的人群,卻有些心酸。他們也不知受了多久的壓迫,才會看見對于衙役的這一點點懲戒,就興奮成這樣。 這群衙役,終究只是小鬼。只有徹底消滅他們背后所依仗的“閻王”,才能給這些百姓,一個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的堅實保障。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又爆發(fā)出一個聲音:“我昨天在街上見過他,他是咱們剛到任的州牧,是楚大人!” 又有人大喊:“一來就懲治了這些惡人,楚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所有人都跟著喊起來:“楚大人!青天大老爺!” …… 人聲鼎沸之時,一開始出聲的幾人,悄悄隱去身影。 當(dāng)錢有才和馬元愷聽說楚霽當(dāng)街仗責(zé)衙役的事情,帶著一眾佐官匆匆趕來衙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眼前這副群情激奮的場景。 楚霽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了他們,也將他們和自己收到的信息一一對應(yīng)。 為首的是滄州別駕錢佑才,一個肥頭大耳的油膩中年人;他旁邊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滄州兵曹,馬元愷。馬元愷的確是武將出身,十分的高大,只是原本那一身的腱子rou,早就在他這近十年的享樂中,消磨成為肥rou了。 后頭還有管理文書案卷的治中黃鈞;管理錢糧書薄的簿曹劉為;管理人事選拔的功曹趙恒。按理說,同為州牧的高級佐官,他們的權(quán)力地位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shù)摹5@然并非如此,這幾個人,其實也算得上是飽受錢有才和馬元愷的壓迫。 雖未行善事,沒有盡到一個高級佐官應(yīng)盡的責(zé)任和義務(wù),但好在也不曾濫用職權(quán),欺壓百姓。主要也是,手里實在是沒什么權(quán)力。 “楚大人,好大的威風(fēng)啊!”錢佑才顯然是氣得不輕,在衙門口,眾多的百姓面前,就直接陰陽怪氣起來。當(dāng)然啦,他也沒有把楚霽和這些百姓放在眼里。 楚霽卻淡淡地說道:“本官聽說錢大人家的小妾過壽,各位大人前去道賀,無暇管理衙門政事。所以,本官才不得不代為管教。否則,這些事務(wù),該是讓本官親自過問的嗎?” 說著,他的眼神落在了功曹趙恒身上。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卻仿若帶著萬鈞之力。若不是被一旁的黃鈞扶了一把,趙大人就要在這衙門口,對著楚霽行了跪拜大禮。 馬元愷蠻橫地開口了,說道:“他們都是州府衙役,就這么被你帶來的人當(dāng)街仗責(zé),只怕是于理不合!” 楚霽簡直都要為馬元愷這一番話鼓掌叫好了。這個一貫在滄州憑借手中兵馬,蠻橫無理,為所欲為的滄州兵曹從事,竟然還知道“于理不合”這四個字。 “于理不合?馬大人,您莫非是忘了,本官,乃是滄州州牧。管教幾個衙役而已,也叫于理不合?他們藐視公堂、欺壓百姓,本官只罰 他們五十杖刑,趕出衙門,已是法外開恩了。” 見外頭的行刑已經(jīng)完畢,楚霽向著圍觀的百姓一拱手。隨后,袖子一甩,走向了衙門的議事廳。 衙門里已經(jīng)被其余的護衛(wèi)打掃干凈,一塵不染。 楚霽徑自走到案桌前坐下。 跟著一同進來的黃、劉、趙三人,沒有錢佑才和馬元愷的示意,也并不敢向楚霽行禮。眼看著錢、馬二人,隨意地在兩旁的太師椅上坐定,他們卻也因剛剛在門外,楚霽的表現(xiàn),而不敢隨意落座。 此時的楚霽,反倒是像轉(zhuǎn)了性子一般,不僅沒有怪罪錢、馬兩位大人,還和善地叫他們落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放心地落了座。 想來,楚大人也只不過是因為初來乍到,新官上任要燒三把火。楚大人若是拿那些衙役開刀,倒也無可厚非。 你瞧怎么著,他到底還是要顧忌著錢大人和馬大人手中的軍政大權(quán),現(xiàn)在,還不是服軟了? 剛剛在衙門口,錢大人與馬大人,終究還是咄咄逼人了些。楚大人年輕氣盛,在衙門口被二位大人落了面子,氣不過,嗆了兩聲也是有的。 現(xiàn)如今,楚大人知道自己惹了兩位大人不快,只怕也是心急如焚、誠惶誠恐地等著臺階下。 思及此,功曹從事趙恒開口道:“大人即使身為州牧,讓府中護衛(wèi)代行衙役之責(zé),只怕也是不合規(guī)矩的做法吧?” 趙恒慢條斯理地捋著自己的山羊胡,自認(rèn)為已經(jīng)給楚霽遞好了臺階。他是功曹,這話由他來說,最合適。 可楚霽卻笑了,偏不要順著臺階下:“誰說他們是本府護衛(wèi)?本官已然任命他們?yōu)闇嬷莞醚靡邸!?/br> 事實當(dāng)然并非如此,這些人都是楚霽養(yǎng)出來的精兵,怎么可能讓他們只做區(qū)區(qū)衙役。只是暫時楚霽并無其他人可用,讓他們兼職幾天罷了。 趙恒他自己就是管理人事的,聽見楚霽這么說,他捋胡子的手都停了下來,詫異地問道:“此事下官為何不知?” 楚霽輕蔑一笑:”呵,本官就是換了你,都無需請旨上奏,更何況是區(qū)區(qū)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