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現在解氣了嗎，可以跟我好好說一說話了嗎？”

    沒成想，原本應該繼續摸不著頭腦的人，卻突然側著身子，將胳膊搭在方向盤上，支著腦袋，一臉溫和的說話。

    這番變臉的模樣，哪怕是在瘋狂邊緣徘徊的虞漆驀，也不得不直呼“好家伙”。

    這家伙擱這給他唱川劇變臉呢？

    虞漆驀心里又氣又覺得好笑，他抱在胸前的手，緊了又緊：“你感覺這樣逗我很有意思對嗎？”

    蘇元辭連忙擺手：“我怎么敢呢，我只是想讓你不要把那么多事情都積壓在心里，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回頭的路了，難道阿虞還想再來一世，讓我們繼續這樣循環下去，直至自己走向死亡？”

    虞漆驀沒有再去看著蘇元辭到底是用什么樣子的表情，給自己闡述的這段話，他目視著前方，眼神里面全是迷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所以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我已經有了全部記憶，而不是昨天剛蘇醒時那個彷徨迷茫的我？”

    虞漆驀的視線還是望著車窗外面，外面的天空，蔚藍如洗。

    那里有他前世今生向往了許久的自由。

    是的，他已經恢復了全部的記憶，就在空鷲自己把自己的皮剝下來以后，在那些震驚之中，他找到了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之所以一直沒有表示出來，也完全是因為他并不相信空鷲。

    在聽完空鷲的一番講述以后，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出現了變故，那臺由他親手設計創造的機器人，最后也有了二心。

    他確實沒有說一句假話，他只是將這些前因后果轉換了一下，然后曾經的事實就變成了他口中的因果。

    十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若不是他清醒的夠早，是不是現在一腔熱血上頭的他，已經糾結起自己現在所有的力量，跟三大家族硬碰硬去了？

    “阿虞……”蘇元辭眼神愣怔，只是輕聲的喚了他一聲，然后就再也沒有了別的回應。

    也不知道他是因為被虞漆驀突然的拆穿失去了話語，還是因為曾經那個人已經歸來，而欣喜的不知所措。

    虞漆驀的少年還一如曾經那樣好看，他的那張臉上依然完美無瑕，他曾經為他所做的一切，虞漆驀都清楚明白的回蕩在心里，但是……那些新仇舊怨，哪怕是眼前這個人的迫不得已，同樣也是在他的記憶里啊！

    這讓本就痛苦的人更加痛苦，他茫然的看著前路，分不清哪條路上的荊棘是真的，哪條路上的荊棘是幻影，他只能在這兩個路口一點點的徘徊，直到最后被夜色吞沒，失去了最后的選擇權。

    “其實現在想起來這些事情，似乎也無濟于事了，他正有條不紊的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三大家族那么一個龐然大物，哪里是我們兩個小人物可以推翻的。”

    虞漆驀知道現在的自己格外喪氣，哪怕跟曾經的舊人再度見面，卻并沒有讓他恢復半點自信心。

    曾經的豪言壯志，都隨著每一世的凄慘落幕，而逐漸走向消散，說到底罷，他們也是這滄海中的一粟，攪動不起這世間的風云，百年以后，誰還記得他們曾經做過什么，誰又還會記得有個叫做虞漆驀的人，這一輩子都在拼了命的逃離自己的人生，拼了命的去尋找屬于自己的自由。

    “我只要你長命無憂！”

    蘇元辭的目標從未更改過。

    在那些繁雜的記憶里，有他數不清不耐煩的事情，可是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中，他記憶最深的一點便是要虞漆驀一世無憂。

    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整理好自己全部的記憶，也是從這一點開始循序漸進的進行回憶的。

    說來有些可笑，外人眼中不可一世的東部小蘇總，其實最初的他滿腦子滿心都是一個叫虞漆驀的小少年，少年時期擔心小小少年被人帶壞，青年時期又擔心，小小少年被人坑騙。

    他承認他是一個戀愛腦，若是這所謂的戀愛腦是對著虞漆驀的，蘇元辭沒有半分的不樂意，反而會欣然接受。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死后以后的各種輪回里，帶壞坑騙小小少年的人，變成了一世又一世，沒有記憶的自己。

    “阿虞，如果你再也不想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或者你不想再因為這些事情而煩惱傷心，那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毫無顧忌的相信我最后一次，我一定會讓曾經我們的愿望成為真實，我一定會讓你長命百歲的?！?/br>
    哪怕是折了壽命，來世淪為畜生道，蘇元辭也只要虞漆驀長樂無憂！

    這是他的第一世就已經許下的誓言！

    “希望……這是我們的最后一世吧！”

    虞漆驀終于將他的視線從天空上轉移到了身邊，他看著滿臉認真模樣的蘇元辭，雖然憋了滿心的負能量，可到最后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沒有再給蘇元辭潑冷水，似乎真的就認同了蘇元辭的話：“開車吧，我們回家！”

    從他在醫院醒來到現在，虞漆驀還沒有真實的感受一下這個世界。

    雖然在恢復這些記憶的同時，他同樣也有了對這一世的各種了解，甚至關于那截紅繩都有了該有的出入，但是他印象最深的那些記憶，同樣還停留在上一世跟蘇元辭的各種爭吵之中。

    車子重新啟動，他們在油柏馬路上緩緩駛向前方，他們終于放棄了舊的旅程，哪怕帶了些不愉快，但最終還是奔向了新的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