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很乖地側(cè)過頭躺在他掌心。

    “哎喲，你們不虧是兄弟倆，它可親你呢，”戴月曼笑著，轉(zhuǎn)身往房子走，“我現(xiàn)在忽然覺得你說得對啊，你想，你又不經(jīng)常在家里，就算過敏問題應(yīng)該也不大，再說，狗狗的毛我們都請阿姨清理的。”

    江佟站起來，跟著戴月曼進了房間。

    這個時間，江岷還在公司里沒有回來，江佟陪戴月曼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

    話題自然而然會到之前江佟給戴月曼發(fā)的那條短信上去。

    “什么叫真的不用給你介紹對象了？”戴月曼拿著一只小果盤，把里面一顆鮮紅的草莓挑給江佟，“你又有新男朋友了？有沒有照片啊讓mama看看。”

    江佟接過草莓咬了一口，說：“沒有照片。”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也沒有對象。”

    “那就是快有了？”戴月曼自己也吃了一顆，“不愧是我兒子啊，還沒處上對象呢就這么專一。”

    江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那是我認(rèn)識的嗎？”戴月曼問。

    江佟看了她一眼，靠在沙發(fā)背上，不出聲。

    戴月曼隔空點他一下：“那就是我認(rèn)識的。”

    “媽……”江佟實在被她逗得沒辦法，抬手捂了下臉，“別問了。”

    “好吧好吧，不愛提我們換個別的聊唄。”

    小狗從門口小跑進來，在戴月曼的腳邊坐下了。

    “對了，今天晚上就在家里住吧，反正你明天休息，你房間一直有人打掃，能馬上就住的。”

    最近的確沒有其他的事情，陳子兼也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江佟點點頭說：“好。”

    晚飯之后，他先去洗了澡，換了一身舒適的家居服。

    戴月曼在房間里敷面膜，客廳里只有江岷。

    他看見江佟，招了下手。

    江岷坐在單人沙發(fā)上，江佟便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客廳里的燈足夠亮，江岷手里捧著一只pad，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表格，估計是還在處理公司里的事情。

    “今天我去和陳載談合作了，不過他提到了你。”

    聽到陳載的名字，江佟愣愣，才應(yīng)了一聲：“嗯。”

    “也沒什么，就是和你說一下而已，”江岷笑了，拍拍江佟肩膀，“怎么這么緊張？”

    “不是緊張……”江佟想了想，看向江岷，兩只手不自覺地扣在一起。

    如果要客觀公正地評價作為父親的江岷，江佟覺得他是很稱職的。也許是在年輕的時候就有了一支團隊，江岷對待任何事任何人都非常有責(zé)任心。江佟甚至想過，假如他和江岷的位置互換，他也不一定能比江岷做得好。

    家里有這樣大的公司，江岷得知江佟想做醫(yī)生，就沒有逼他去學(xué)企業(yè)經(jīng)營。即使是當(dāng)初他和宋昱在一起的事情讓江岷生了好幾年的氣，江岷也從未真的強迫江佟放棄過什么。

    此時此刻，江佟忽然獲得勇氣，想要和江岷坦白地聊聊。

    “爸，你真的接受了嗎？我是說，關(guān)于我喜歡男生的這件事。”江佟問。

    他聲音很緩，看著父親的時候目光認(rèn)真，似乎想要將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收入眼中，好判斷他是不是在說真心話。

    在江佟要說話的時候，江岷就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氛圍。但他沒想過江佟會這么直接地同他聊這個，因此江岷先是偏開視線，想了想，才重新望向他。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江岷已經(jīng)快要六十歲了，他輕輕笑的時候，眼尾也會有很深的皺紋。

    “謝謝爸。”江佟道。

    “哼，”江岷拿過茶幾上的煙，“以前那么多事情不謝我，這件事倒是說得這么鄭重。”

    打火機清脆地響了一聲，煙霧緩緩包裹了江岷的手指。

    “前段時間你mama還跟我說，你好像又要談戀愛了，又是男生？”

    “沒有談戀愛。”

    過了會兒，江佟才問：“爸，你和陳叔叔關(guān)系好嗎？”

    “陳載？”江岷不知他為何這么問，“現(xiàn)在還可以的。”

    “他兒子陳子兼，你們不是同學(xué)嗎？上次不是見過了嗎？”

    江佟沒有立刻回答，在他的安靜中，江岷放下煙，忽然坐直了，意識到什么，問：“陳子兼？”

    這時，江佟的手機忽然響了，打來電話的正是他們剛剛提到的陳子兼本人。

    屏幕很亮，江岷坐得離江佟并不遠，甚至可以說是很近，把那幾個字全都看完了。

    “快接吧，人家等著呢。”江岷扁扁嘴，拿著煙灰缸自己站起來走了。

    江佟失笑，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陳子兼會給自己打電話。

    盡管江佟已經(jīng)和陳子兼說過很多次，不論什么時間，其實都可以找他，但陳子兼一向是個很怕打擾他的人，不會在沒有提前說的情況下就給江佟打電話。

    “喂？陳子兼。”江佟拿著手機，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我看了你之前發(fā)給我的值班表，明天你休息，是不是？”陳子兼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江佟想，也許是因為他們有段時間沒打過電話了。

    “對。”

    “那你現(xiàn)在下班了嗎？”

    江佟頓了一下，“你……”

    “我們提前回來了，我在你家樓下，如果可以的話，想見你一面。”

    “你還在醫(yī)院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

    第三十二章

    江佟從家里離開的時候, 戴月曼面膜還沒敷完。

    她站在樓梯上，疑惑地問江佟：“這么晚了回家？有什么急事嗎？”

    “啊。”江佟一邊穿鞋，一邊朝戴月曼擺擺手：“有點事。”

    戴月曼：“……”

    他準(zhǔn)備開門的時候, 江岷才慢悠悠地從房間里走出來, “得了，兒大留不住。”

    本來戴月曼是想找司機送他回家的，但時間有點晚, 司機過來也還要時間。江佟等不及, 在小區(qū)門口打車，這次很幸運, 幾分鐘不到就上了車。

    家里距離江佟在醫(yī)院的宿舍, 實際上還有一段距離。江佟給陳子兼回消息, 說自己已經(jīng)上了車。

    從車窗望去，夜晚的街景好像十分相似。江佟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只看著窗外。

    出租開進小區(qū)后，江佟很快就看見了陳子兼的車。

    他付過錢, 打開車門走過去的這么很短一段路, 卻花了似乎比來時還要長的時間。

    車很安靜地停在不會阻擋道路的位置, 江佟直接走到駕駛座的車窗邊, 正要抬手, 看見抱著雙臂靠在座椅上，似乎已經(jīng)睡著的陳子兼。

    路燈恰好被高大的樹木遮蔽了，昏黃的光從葉片的縫隙中漏出來，只有那么一部分落在車窗上, 又是其中的一道, 橫跨了陳子兼的鼻梁。

    是很累了吧？出差這么多天，回來的第一件事是來到這里, 等一個甚至不知道在不在樓上的人。

    江佟看了一會兒陳子兼的側(cè)臉，實在不太忍心叫醒他，但又怕他這樣睡覺會著涼，于是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又繞到副駕駛的那一側(cè)。

    車門沒有上鎖，他一拉就開了。

    關(guān)門的聲音把陳子兼吵醒了，他手指動了動，很快就睜開眼，目光非常準(zhǔn)確地鎖住江佟。

    “我看你在睡覺，想上來再叫你。”江佟說。

    可能是因為中途被吵醒，陳子兼的大腦還在慢慢地反應(yīng)，片刻以后，才將江佟的手握住了。

    盡管他已經(jīng)在夜里等了有一會兒，但掌心依然是溫?zé)岬摹?/br>
    “如果很困的話，不然還是先回家吧。”江佟抬起沒有被陳子兼抓住的那只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陳子兼搖搖頭，車內(nèi)連頂燈都沒有開，他和江佟說話的時候，江佟并不能很清楚地看見他的神色。

    “再坐一會兒吧。”

    江佟收回手，連同被陳子兼握住的那只也一并抽走。

    這次他看見了，陳子兼幅度很大地抬起臉，似乎是在問他怎么了。

    “上樓吧，”江佟說，“既然還想留一會兒，就去我家。”

    電梯上了頂樓，江佟打開房門，走廊上慘白的燈光照亮玄關(guān)很小的一片地板。他抬手去摸墻壁上的開關(guān)，正要碰到的時候，被陳子兼抓住了手。

    很干脆的一聲，房間門被關(guān)上了，那點燈光也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陳子兼逐漸靠近的guntang呼吸。

    在很短的一瞬間，江佟想到之前他做的那個夢。

    只是這一次，沒有讓江佟不斷下墜的湖水，沒有潮熱的不適感，只有一個片段變成了現(xiàn)實。

    陳子兼抱住江佟，將他抵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一只手握住他的腰側(cè)，附在他的耳邊。原本要隔著電話才能聽見的聲音，即使是在江佟的身邊，也好像帶著那種遙遠的感覺。

    “可以嗎？”

    時鐘大概是靜止了幾秒，江佟沒有說話，偏過一點點頭，便迎上了陳子兼的嘴唇。

    陳子兼的吻很急切，他咬過江佟的嘴唇，勾著他的舌尖，手掌在他腰側(cè)很有存在感地動了一下。江佟沒辦法思考了，只好遵循本能地抱住陳子兼，被他很輕松地舉起來。

    明明陳子兼只來過一次，卻好像比江佟還要熟悉這里。他抱著江佟往里走，短暫地離開他的唇，分心在黑暗中看了一眼沙發(fā)的輪廓。

    把江佟往柔軟的布藝沙發(fā)中一扔，陳子兼覆身上來，繼續(xù)和江佟吻在一起，在江佟也沒有意識的時候，抬起他靠里的那條腿，一直摸到腳踝。

    可能是有段時間沒見，江佟也覺得很想他。他意識到陳子兼的失控，但也縱容著。

    沙發(fā)陷下去很深的一塊，陳子兼用了很大的努力讓自己偏過臉，埋首在江佟的頸間。

    他的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

    “不是要做什么的意思。”陳子兼嗓音沙啞地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