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渡我 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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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啞的濕熱延綿到她的耳側,還有一聲輕笑:“遵命。” 窗外的天空陰云密布,沉沉地壓下來,雨水穿透云層,啪嗒啪嗒地打在葉子上,搖晃著本就脆弱的黃葉。 雨聲不能覆蓋一切。 意亂情迷之際,沈勻霽似乎有一秒的清醒,不合時宜地問了句:“你什么時候到京市的?” 江渡岳動作一頓,啞聲回道:“前天。” “那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江渡岳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發狠,讓人猝不及防。 “你……” 沈勻霽剛想說話,卻被他抱了起來,坐跨在他身上。 “來找了,”江渡岳喉結上下滑動,目光沉沉,“我去了藝術館。” 沈勻霽環著他的脖子,以防自己身體傾斜,眨了眨眼,問道:“哎?我沒見到你啊,前天我和方老師都在……啊!” 江渡岳忽然咬了一口她的鎖骨,力道不輕,也算不上重,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圈。 “怎么這時還提別的男人的名字呢?” 說罷,他眼里帶著隱火,像是在發泄欲念一般,力道愈加粗暴。 沈勻霽像只漂亮的天鵝一般仰頸,卻沒有退縮,恍惚間她好像明白了江渡岳那些糟糕的情緒從何而來。 可是她來不及細想,識海的浪潮就將她淹沒。 她記不清這一切是何時結束的,只知道緩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雨已經停了,陽光從云朵的縫隙中透過來,掛在樹枝上的水滴折射出漂亮的光點。 沈勻霽蜷在江渡岳的懷里,背對著他,只給他留下一個黑乎乎的后腦勺。 江渡岳摟著她,低聲哄她:“還生氣呢?” 沈勻霽沒好氣道:“對。兩幅面孔,渣男。” 江渡岳輕輕地笑:“我錯了,阿霽。” 他垂下頭,埋在她的頸窩,悶聲繼續說:“我吃醋了,讓你難受了,對不起。你很好,好到我覺得我這樣的神經病配不上你。一開始也是我對你死纏爛打,你才會多看我一眼,所以我特別沒有安全感。但是其實這幾天我想得很明白,我愛你的一切,只要你不離開我,如果你精神上開點小差……” 說到這兒,他有些語噎,但還是咬牙說了下去:“……我也能接受。” “?” 沈勻霽愣住了。 她側過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江渡岳:“你在說什么?” 江渡岳抬眸凝視著她:“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可以偷偷喜歡方瑞,但不要做……太出格的事兒……” 沈勻霽本以為他只是因為自己交到了異性朋友而吃味,萬萬沒想到這白癡能想的這么離譜。她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忍不住罵道:“江渡岳你是不是腦子有泡?” 江渡岳以為她還在慪氣,就順著她說:“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有病嘛……” “我不喜歡方瑞,”沈勻霽打斷了他,一字一句道,“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江渡岳微怔,手上的力氣都小了點。 只聽沈勻霽輕嘆一口氣,道:“江渡岳,你聽好了。在認識你之前,我不知道喜歡是什么,因為這樣費精力的事情我不會去做。但是,我遇到了你。” “可能我還不懂要怎么去愛,也不是那么合格的對象,但你可以教我,所以,不要再質疑我對你的感情了好嗎?” 江渡岳像是被施了法一樣定住了,隔了好久才動了動喉結,緩緩開口:“阿霽,謝謝你。” “謝我什么?” “謝謝你愛我。” 江渡岳聲音低沉,像是冬日海邊翻滾著的浪花,又像天邊泛著玫瑰紫的黎明。 沈勻霽淺淺地笑了下,然后佯裝生氣地轉過身,道:“但你以后不許這樣欺負我了。” 江渡岳勾唇:“哪樣?” “就是……嘶!” 她話音未落,江渡岳忽然低頭輕咬了一下她光裸的蝴蝶骨。 “像這樣?”他頑劣地笑著。 “……” “可是剛剛阿霽不也很舒服嘛?” 沈勻霽聽了狠狠蹬了他一腳,說的話卻有點心虛:“不舒服!” 江渡岳抱著她,笑道:“好好好,不舒服。” 接著他貼在她的耳畔,道:“向阿霽保證,以后除了在床上,絕不欺負你。” “……” — 11月13號。 江渡岳推掉了所有的應酬,準時下班。 等他推開家門的時候,里面一片漆黑。 “阿霽,我回來了——” 砰。 小禮花和玄關的燈同時亮起。 “生日快樂。” 沈勻霽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禮花筒,笑盈盈地看著他。 江渡岳笑了,顧不上西裝上粘著的花色彩帶,走上前就抱起了她的腰。 沈勻霽撐著他的雙肩,垂眼道:“希望你每天都快樂。” 江渡岳偏頭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道:“有你我會一直快樂。” 這是一場簡單又溫馨的儀式,許愿、吹蠟燭、切蛋糕。 切蛋糕的時候,沈勻霽有點好奇地問道:“你許的什么愿呀?” 江渡岳輕掀眼皮,燭光映著他的瞳眸更加溫柔熱烈。 “和去年的一樣。” 然后,他摟過沈勻霽,吻了吻她的額頭,道:“其實已經實現了。” 后來,那個長白山日出的紙雕一直放在客廳玻璃展柜最顯眼的地方,點綴著回憶,浪漫了當下,也照亮了未來。 -- 江渡岳生日之后,沈勻霽接到了方瑞的電話。 他告訴她,多大一位有名的視覺藝術的導師今年會開放三個研究生名額,感興趣的話,她可以去試一試。 本來就有此意向的沈勻霽聽了之后更加心動,但同時另一個問題又浮上了水面。 如果她去加拿大讀研了,那江渡岳怎么辦呢?他總不能把工作丟下陪自己去讀書吧? 他倆,要跨國了嗎? 但她知道,遲早自己有一天要學會和江渡岳坦誠地商量一切,于是當晚,她就懷著忐忑地心情和他說了這事。 沒想到江渡岳的反應出奇的平靜:“好啊,你去讀研吧。我支持你。” 沈勻霽本以為他至少會有些勉強,卻無法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不悅。 “那我倆……不能經常見面了哦?”沈勻霽試探著說道。 江渡岳淡淡地“嗯”了一聲,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然后,他不等沈勻霽繼續提問,就爬到床上,關掉了臺燈,順勢抱住了她。 “別擔心,先睡覺。” 那時沈勻霽還不懂江渡岳說的“路”是什么,但既然他這樣說了,就說明他也贊成這個決定,所以沈勻霽就開始了申請研究生的流程。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 這天,參加完畢業典禮,沈勻霽剛和江渡岳拍完照片,就接到了留學機構的電話。 “沈同學,恭喜你被多倫多大學的視覺藝術專業錄取啦!” 沈勻霽難掩驚喜,電話都沒掛,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江渡岳,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我被錄取啦!” 江渡岳并沒有過多的驚詫,似乎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環住沈勻霽的腰,垂眼道:“阿霽,你的夢想都實現了。” 沈勻霽忽然想起那年生日,他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所有的愿望都會實現。 她心旌一動,所有的感情破堤涌出,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開心到極致眼眶也是會濕潤的。 江渡岳低頭看她,溫柔地用拇指抹掉她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笑道:“怎么還哭了呢?” 沈勻霽搖搖頭,沒說話。 高興中其實摻雜著不舍,因為被錄取就意味著他倆要分開了。 江渡岳卻好像沒心沒肺一樣,一邊擦拭她的臉一邊說:“應該是9月開學吧?可以提早幾周去熟悉一下環境……” “不要,”沈勻霽小聲道,“不想提早去。” “為什么?” 江渡岳嘴上這樣問著,但明亮的瞳眸昭示著他好像已經知道了原因。 “想和你待久一點,不想那么早就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