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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渡我 第50節(jié)

    這些日子她留在江渡岳家,明明麻煩了他那么多,但可怕的是她最近竟然都沒什么感覺了。

    是她不懂感激還是習(xí)慣了?

    如果習(xí)慣了,那萬一有一天江渡岳膩了,不幫她了,她又該怎么辦?

    那天晚上她將自己家里的情況告訴了他,算不算她mama說的“扮可憐求同情”?

    江渡岳又是怎樣看她的呢?

    祈求施舍的窮人?

    問題家庭出來的孩子?

    沈勻霽越想越亂,腳步也越來越快,她仿佛陷入了一個(gè)前所未有的怪圈,控制不了自己去揣測江渡岳的想法。

    “哎喲!”

    沈勻霽想得太入神,一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一位大爺。

    “年輕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大爺很是不滿。

    沈勻霽趕緊道歉:“對不起。”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熟悉的喊聲:“沈勻霽!”

    沈勻霽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只見一個(gè)身影穿過人海,直直地朝她奔來。

    巨大的慣性讓她將她往后撞了幾步,旋即堅(jiān)實(shí)的臂彎將她緊緊鎖住。

    還是那個(gè)溫暖干燥的的胸膛,還是淡淡的香草雪茄味。

    她揚(yáng)起頭,只見江渡岳半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股道不明的情緒還是通過他蓬勃的心跳傳了過來。

    大爺哪見過這架勢,嘀咕道“小情侶真是不注意影響”,然后就搖著頭走開了。

    粉紫色的云像彩帶一樣飄在天邊,溫柔地給江渡岳的周身鍍上一層光圈。

    他不在意路人的目光,也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沈勻霽不愿放開,像是找到了失而復(fù)得的寶物。

    沈勻霽剛才那些凌亂的思緒好像在頃刻間飛走了。

    說不上為什么,也許只是沖動(dòng),她伸出雙手,輕輕地?fù)崃藫崴谋场?/br>
    良久,只聽江渡岳埋著頭悶聲問道:“為什么又不接我電話?”

    第34章 流氓、混蛋和壞心眼

    沈勻霽輕輕推了他一下, 道:“你先松開,喘不過氣了。”

    江渡岳這才慢慢松了松勁兒。

    他悶著聲又問了一遍:“為什么不接電話?”

    沈勻霽從口袋里掏出已經(jīng)屏碎的手機(jī),道:“摔壞了。”

    江渡岳愣了兩秒, 才舒了一口氣。

    剛才他聯(lián)系不上沈勻霽的時(shí)候,立刻就想起了前兩次同樣的情況。

    一次是沈勻霽拉黑了他,然后她在小巷里被一群流氓圍攻。

    另一次就是他沒看到她的信息,結(jié)果她被黃吉米壓在沙發(fā)上。

    沈勻霽見他神情還是很緊繃,心里居然點(diǎn)竊喜。

    原來他這么擔(dān)心我的啊。

    她以前可不會(huì)因?yàn)閯e人的擔(dān)心而偷偷高興, 可能真的像她mama說的那樣吧, 她“學(xué)壞”了。

    她輕聲道:“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江渡岳依舊眉頭緊皺:“你怎么在這兒?”

    他頓了下, 又問:“你是回家了嗎?”

    “我……回家看看爸媽。”

    沈勻霽不知為何吞吐了起來, 剛才消失的擔(dān)心好像又隱隱地回來了。

    “你和他們和解了?”江渡岳的語調(diào)中聽不出喜怒。

    “嗯。”

    沈勻霽說話沒有底氣, 但她現(xiàn)在并不想成為母親口中“到處訴苦求同情”的人。

    江渡岳注視著她, 問道:“那你是不是要搬回家住了?”

    沈勻霽心一沉, 下意識(shí)地抬眸看他。

    西沉的落日斂去最后一道光芒,可江渡岳的瞳仁卻像啟明星一般明亮。

    那瞬間沈勻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誤解了他的目光, 那句話脫口而出——

    “不, 和你回家。”

    晚風(fēng)輕柔,吹亮了路燈,吹淡了喧囂。

    “好, 我們回家。”

    江渡岳低沉的嗓音響起,自然地牽過了沈勻霽的手。

    他們穿梭在人海中, 行人多得低頭都看不見行道的地磚,可是回家的路卻好像從未如此清晰。

    到家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快八點(diǎn)了, 江渡岳打開了客廳的燈, 然后對還在換鞋的沈勻霽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

    他外套也來不及換就走進(jìn)了書房,半分鐘后又走了出來。

    “這個(gè)給你。”

    沈勻霽低頭一看, 那是一部手機(jī)。

    “剛才忘記帶你去買手機(jī)了,這是我去年用的,你先湊合對付一下,明天我去給你買新的。”

    “不用啊,我明天自己去買。”

    江渡岳把手機(jī)塞進(jìn)她手里,道:“你有現(xiàn)金嗎?這里離公車站那么遠(yuǎn),又要用走的?”

    沈勻霽只好收下,道:“謝謝,我買了新的就還給你。”

    江渡岳沒搭腔這句話,只是說:“以后出門留個(gè)言。”

    然后他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想吃什么?”

    沈勻霽也跟了過來:“我來做吧,我會(huì)下面條。”

    江渡岳側(cè)頭,挑眉道:“那還是我下面給你吃吧。”

    沈勻霽并沒覺得這話哪里有問題,只是覺得老麻煩他不好,便堅(jiān)持道:“不,我下面……”

    沒等她說完,江渡岳就壞心眼地笑了起來:“你下面?”

    他還故意著重發(fā)音了后兩個(gè)字。

    沈勻霽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臉倏地染上一片緋紅。

    “江渡岳你真流氓。”

    江渡岳并不否認(rèn),反而欠欠地說:“我還有更流氓的話,你聽不聽?”

    “……”

    沈勻霽很識(shí)相,淺淺地翻了個(gè)白眼就自覺地跑去客廳待著了。

    她坐在沙發(fā)上,搗鼓起手機(jī)來。

    換上自己的sim卡,她便按下了開機(jī)鍵。

    雖然江渡岳說這是自己用過的舊手機(jī),但其實(shí)很新,連壁紙都是默認(rèn)的。

    沈勻霽無意間打開了相冊,沒想到相冊里居然有照片。

    按理說這也是別人的隱私,但強(qiáng)烈的好奇心驅(qū)使下,她還是悄悄翻了起來。

    其實(shí)一共也就十幾張照片,基本上都是風(fēng)景。

    但只有一張是例外,那張照片里是另一張稍有年代感的照片,但里面的女人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仿佛可以穿越時(shí)空的束縛,是那樣的栩栩如生。

    沈勻霽一瞬間有些失神。

    “那是我的mama。”江渡岳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響起。

    沈勻霽嚇了一跳,差點(diǎn)把手機(jī)扔出去。

    接著她意識(shí)到了什么,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窺探你隱私的。”

    江渡岳好像并無所謂,道:“沒事,本來就是我忘記清理相冊了。”

    沈勻霽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著說些好聽的話:“你mama看上去好年輕。”

    江渡岳停頓半秒,道:“嗯,她去世的那年才36歲。”

    沈勻霽愣住了。

    良久,她才猶豫地開口:“對不起……”

    誰知,江渡岳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扯了下唇角:“你道歉做什么?”

    “我不是有意讓你想起傷心事的。”沈勻霽輕聲解釋。

    “已經(jīng)過去12年了。”江渡岳語調(diào)平靜。

    “而且——”他的眸光微冷,“該道歉的是那個(gè)混蛋騙子。”

    沈勻霽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也不知道該怎么樣回應(yīng)。

    江渡岳見她似是有些緊張,忽然輕舒了一口氣,道:“我說的是我爸,他騙了我媽。”

    說著,他在沈勻霽旁邊坐了下來:“有時(shí)候我甚至在想,那幾年mama那么痛苦,會(huì)不會(huì)死亡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我爸瞞著我們母子在外面有了別人,還有了孩子,我媽發(fā)現(xiàn)了之后,他不但不認(rèn)錯(cuò),反而對我媽惡語相向,還在我面前說我媽是瘋子,但我媽直到去世,都沒在我面前說過我爸一個(g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