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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國醫無雙 第43節

    這城里人就是不一樣,就那七十歲的老太太,指甲縫都是干凈的。

    “病人的情況不是急性腸胃炎,我建議最好還是跟帶教老師說一下。”清音冷冷地說。

    張瑞強哈哈笑了兩聲,“小清啊,你以為我跟那些文盲一樣,你從醫書上背幾句話就能唬到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干過二十年臨床,這種情況我見得多了,沒一萬也有八千,都是先鋒霉素給治好的。”

    “你也甭仗著自己是什么醫學世家出身就來說教我,我不吃那一套。”

    清音覺著,這人真的是無可救藥了,愛信不信隨他,但老太太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姚大姐又曾幫助過自己,這事她還真管定了!

    “我懷疑病人是急性膽囊炎,已經痛了這么多天不能再耽擱,萬一化膿感染會有生命危險,你趕緊把情況跟主任匯報。”

    “匯報啥啊匯報,我自己就能治,你不會是連這么簡單的急性腸胃炎都不會治療吧?”

    “什么急性腸胃炎?”忽然,一把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大家看過去,就見一名穿著臟兮兮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鼻頭又紅又腫,還打了個嗝,瞬間酒氣彌漫整個辦公室。

    張瑞強幸災樂禍,“哦,原來這就是咱們小清同志的帶教老師啊……”

    陶英才瞇著眼,也不知道是酒沒醒還是瞌睡沒醒,“什么帶教,我不要狗屁的實習生,我自己就能看病。”

    同學們都笑起來,這啥醫生啊,跟村里那些喝醉酒的二溜子也沒啥區別嘛。

    “笑,笑什么笑,剛才你們說誰是急性腸胃炎,我看看。”

    張瑞強眼珠一動,心說真是什么樣的師傅就有什么樣的徒弟,既然你想出丑,那我就如你的愿。“那邊,三號床的老太太,新收進來的,陶醫生去‘看看’吧。”

    清音也不想跟陶英才接觸,反正這事她待會兒要親自跟主任說,也就沒跟過去。誰知幾分鐘后,陶英才醉醺醺地回來,“哪,哪個王八蛋診斷急性腸胃炎,給老子滾出來,這明明是急性膽囊炎!”

    眾人一愣,全都看向張瑞強。

    王八蛋張瑞強后槽牙癢癢,“陶醫生您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菲征陽性你都不懂?就這還當醫生,趕緊滾回家種紅薯去吧!”

    眾人一愣,才想起墨菲征,這是王主任查房時講過的,教科書上也是劃重點的名詞解釋,忙都去病床前確認。

    “還真是啊,還有腹壁緊張,壓跳痛,疼痛性質和誘發因素都跟書上說的一樣。”

    “那這肯定就是急性膽囊炎,張瑞強果然說錯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看著清音,心說清音可真厲害,不僅人長得漂亮,連臨床診斷也這么準確,只是可惜分給陶英才那樣的醉鬼。

    陶英才卻仿佛不知道別人在說他,一步一搖的回自己的專用辦公室,“老王回來別忘跟他說啊,醫死了我可不負責。”

    很快,離正式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鐘,大夫們陸陸續續都來了,見到王主任,張瑞強忙上去把情況說明,他也不敢再說什么腸胃炎,但絕不承認自己診斷錯誤就是了。

    王主任一聽居然收進來這么嚴重的病人,連忙趕過去查看,診斷結果果然是膽囊炎,清音嗓子眼那口氣終于放下。

    這病是急腹癥,但也不至于分分鐘要命,現在的醫療條件治療起來也不算難,要是放后世那更簡單,做個腹腔鏡手術一勞永逸,王主任干了這么多年的內科主任,對這種消化系統的常見疾病駕輕就熟,自己也就不往跟前湊了。

    果然,王主任下了醫囑,先保守治療,用上抗炎、支持和糾正電解質的治法后,老太太沒有再哼哼疼了,下班清音就直接走人。

    回到杏花胡同,太陽還沒落山,沿路都是靠墻坐著聊天的街坊,擇菜的老大娘,下象棋的老大爺,還有圍著收音機不肯挪步的小學生們。

    “回來了?”

    清音抬頭一看,好家伙,顧安都黑成非洲人了!

    “你怎么……”

    顧安摸了摸額頭,“進屋說。”

    清音跟著他進了顧家院子,顧大媽正在剝毛豆,準備炒個毛豆米吃,可惜今天沒rou,顧安回來得真不是時候。

    他居然不知從哪里抱過來一個大西瓜,足足有七八斤重,黃綠交錯的紋理,敲著脆響的聲音,清音口水當場就忍不住了。

    這個季節,正適合吃西瓜!

    “少吃點兒,不然待會兒吃飯吃不下。”顧mama在外頭囑咐,她今天可是剛從師兄那里拎了半斤綠豆回來,燉了一鍋綠豆湯,待會兒放涼了最解暑。

    西瓜還能放兩天,綠豆湯卻是要當天喝才新鮮。

    顧安似乎是也想到這茬,沒先下刀,而是問清音:“你要先吃西瓜還是先喝綠豆湯?”

    “那就喝綠豆湯吧。”老人家一片苦心,放壞了不知道要心疼多久。

    “你哪兒弄的西瓜?”

    “小西村買的。”

    “你這段時間跑哪兒去了?”

    顧安輕咳一聲,沒回答。

    “整天神秘兮兮,你在保衛科都快成幽靈了,當心人家把你開咯。”顧大媽叨叨著,但終究是沒舍得說重話,曬得這么黑,應該是在外頭吃苦頭了。

    她不傻,她知道顧安應該是在外面干點啥,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這么不靠譜,可她不敢問,問了孩子不說還反感,她只能愁在心里。

    老太太進廚房忙活,清音喝了一碗放涼的綠豆湯,綠豆煮得沙沙的,還有幾顆紅棗,放了一把冰糖,那叫一個甜,一個生津止渴。

    “上次我們吃飯的那家小飯館,山叔和山嬸,你還記得嗎?”

    清音腦海中浮現兩個淳樸憨厚的中年人,確實是印象深刻,關鍵他們廚藝還挺好,做菜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

    “他們的兒子,山哥,跟我哥是一個小隊里的戰友,都犧牲了。”

    清音停下咀嚼的動作,這才發現他眼睛猩紅。

    “他們說不要查了,查不出來,可我不信,我哥不會騙我,更不會是叛徒。”

    清音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的表情逐漸狠厲起來,不過也就是一瞬間,他又恢復平靜,“我們先不要離婚,我還需要你的幫助。”

    這是他第二次說需要她的幫助。

    “好,如果有什么我幫得上忙的,你只管說。如果需要幫你打掩護的話,你也可以去我那邊。”

    就他倆現在這樣,結了婚卻不在一起生活,顧安經常消失,作為新婚妻子的她卻無動于衷,有心人一定會注意到,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的。背后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說閑話嚼舌根了,只是沒說到他們跟前而已。

    顧安頓了頓,“你確定?會不會對你以后……有影響?”

    清音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兩秒鐘后簡直哭笑不得,怎么著,倆人不住一起我離婚的時候名聲就會好一些?這都哪門子歪理邪說。

    “怎么這么墨跡,你搬過來可以,但得講衛生,不然我……”

    “好。”

    清音:“……”大哥你反應要不要這么快,要是有尾巴,你的尾巴都搖上天了吧!

    顧大媽也不知道兒子傻樂個啥,反正晚飯后他居然跟音音一起走,關鍵是走的時候還帶走幾件換洗衣物!

    顧大媽狐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跟在小兩口身后,看著他們一起進了16號院,她又在外頭守了好久,也沒見顧安出來,那一瞬間,老太太真是高興傻了!

    她腦海中已經把未來寶貝孫子孫女上哪個學校都想好了!

    然而,清音屋里,倆人卻是在劃分楚河漢界。清音睡靠窗那一面,因為她睡得早;顧安睡外面,倆人中間還掛了一道布簾子,白天拉開不遮擋光線,晚上睡覺再拉上就行,反正大炕非常寬,就是睡四個人都綽綽有余。

    “不許不洗腳。”

    顧安心說老子哪天沒洗腳?

    “不許不刷牙。”

    老子除了喝醉酒那天,什么時候不刷牙?

    “不許動手動腳。”

    顧安出門刷牙洗臉去了,只留小白在屋里咕咕咕,似乎是在回應清音的話。

    “小鴿子你是在幫我還是幫他?”

    “咕咕咕——”

    “給你一把小米,想清楚再回答,你是我的鴿子還是他的鴿子?”

    “咕咕咕——”

    清音有點想笑,小家伙,早知道還不如養只鸚鵡,鸚鵡還能說人話呢。

    這個季節,年輕人洗漱都在院里,水井旁邊,直接彎著腰解決,看見顧安拿著臉盆毛巾從清音房里出來的一瞬間,世界安靜了。

    “喲,安子這有段時間沒見了。”柳志強先開口,眼睛往清音房里瞟。

    顧安直接擋他跟前,“怎么,大學生找我有事?”

    “沒什么事,我們研發部工作忙,不像你在保衛科。”一個是前途無量的大學生,一個是終日晃蕩的街溜子臨時工,他們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安好像沒聽出他語氣里的嘲諷,搖水,洗漱,潑水,一氣呵成,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柳志強看著他的背影哼一聲,他最近很不得勁,上次算計清音沒成,還讓清音借機攀上秦振華去了區醫院,清慧慧正跟他鬧脾氣呢,可偏偏劉胖子那邊也落馬了,大姐千叮嚀萬囑咐先避避風頭。

    唉,話說這劉胖子欺男霸女這么多年都安然無恙,怎么抓清音沒抓成反倒把自己弄進去了?

    莫非是有高人在指點她?

    可清音不像是能找到公安出動的人,她應該還沒這個能力,應該只是劉胖子運氣不好,正好撞槍口上吧。

    顧安洗好,清音已經把中間的簾子掛好,從今晚開始,她的床的使用面積少了二分之一。夏天流汗多,皮膚也沒秋冬干燥,她臉上都不擦雪花膏,只挖一點點擦在脖子上,輕輕的推開就行。

    “小心柳志強。”

    “嗯?”

    顧安自顧自的把自己衣服整理好,盤腿坐到炕上,“這個人心思不正,對他留個心眼。”

    清音來了興趣,他倆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齡人,或許有些角度是她作為讀者看不到的,“你跟我說說,他怎么個心思不正?”

    “你就別問了,反正離他遠點。”大家都說他是杏花胡同飛出的金鳳凰,畢竟老柳家那樣的條件能出一個工農兵大學生真的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現在在研發科也混得風生水起,將來肯定前途無量云云。

    但顧安就是不喜歡他。

    整個杏花胡同,顧安是唯一不喜歡這位“大學生”的人,就連他哥活著的時候也問過他為什么,那時候他說不上來具體的原因。

    很快,倆人和衣躺下,因為內心那種名為安全感的東西,清音很快睡著。

    顧安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心里也安定不少,其實他說要搬過來,并非想趁人之危,而是剛子那邊查到,黑子已經吐口,是有人給他三十塊錢舉報清音的,而那個人,就是柳志強一直以來的狗腿子。

    柳志強,似乎不是他以前想的那么簡單,而清音對此一無所知。

    所以當她提出自己可以過來打掩護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

    星期三,清音照常來到醫院,昨天一整天心里都掛念著姚老太太的病情,雖然王主任經驗豐富,是值得信賴的,可不親眼看著老太太恢復,清音還是放心不下。

    這種感覺就像上輩子剛上臨床那兩年,自己獨立管病人的時候,吃飯睡覺都在想那個病人用了藥后會不會緩解,什么時候能恢復,會不會復發……按理來說也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出院也就相忘于江湖了,可清音因為太掛念,有時候在街上或者等電梯的時候遇到,還會多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