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踩了他一腳， “耍無賴。”

    這一腳無足輕重，但柏然見葉子紅了臉，還是識相的佯裝吃痛，松了手。

    “出去走走，不帶你。”葉子拉開門走掉了。

    看時間十一點十五，還有十五分鐘食堂放飯。葉子索性去食堂溜達溜達，散去一身燥熱。

    爸爸說的沒錯，和男人單獨待在一起很危險!

    食堂中午一葷一素一湯，今日葷菜排骨燉土豆，素菜家常涼菜，湯是菠菜雞蛋湯。

    阿姨拿出托盤，給葉子打了一份排骨多多的飯菜，叫她回辦公室吃，不要讓人看到。

    葉子道了謝，端著托盤小跑進葉勝平辦公室。

    柏然回來得比她還要早，半倚在沙發上，像個做錯事兒的小朋友，低頭擺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偷瞄葉子。

    “同學，吃飯了。”葉子叫他。

    柏然如獲大赦，松了口氣，起身搬了把椅子。

    葉子將餐盤推過去，自己坐在電腦前，找歌兒聽。

    “你的呢?”柏然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葉子盯著屏幕，搖搖頭， “吃完我媽給我帶的早餐就飽了，可以挺到四點半再吃，餓一點比吃撐了好受。”

    看了看餐盤里的排骨，咽了下口水，趕忙將視線又拉回屏幕: “我比上個月足足胖了三斤，以后不吃夜宵了。”

    總送夜宵的柏然張了張嘴， “三斤……還好吧?”

    “不好。”

    “我覺得沒差。”

    “我覺得有差。”

    “好吧，如果瘦三斤，你能開心的話。”柏然還是不死心，弱弱強調: “雖然我覺得沒差，你還是很……”低聲哼道: “漂亮。”

    葉子抿緊唇邊，不讓笑容外露得太多。

    柏然盯著餐盤: “排骨看起來不錯。”

    “吃吧，吃吧。”葉子放了一首抒情音樂，將聲音調小， “不夠吃，我再去給你打。”轉過轉椅，笑盈盈道: “你自己去，阿姨才不會給你打這么多rou。”

    柏然將筷子遞給葉子: “嘗一塊兒排骨，不會胖。”

    “那我嘗一塊兒。”葉子接過筷子，遲疑片刻后還給柏然。找來錢佳麗放在飯盒里的小叉子， “你吃你的，不要管我，我只嘗一塊兒。”

    柏然夾了口涼菜，又扒了口白飯，問葉子: “有沒有想吃的零食?”

    葉子啃著排骨，想了想: “糖雪球。”

    “山楂外面裹一層白色糖沙?”

    “是。”

    柏然拾起葉子放下的小叉子，又叉了塊兒排骨給她， “山楂酸，再吃一塊兒rou，墊墊胃。”

    葉子問: “一會兒去買么?”

    柏然邊咀嚼食物，邊點頭。

    隨著三聲敲門響，大伯推門而入。見到葉子，欣喜得眉毛上翹: “呀——，大姑娘來啦!”

    葉子叫人: “大伯。”

    柏然: “叔。”

    “叫什么叔，跟葉子一起叫大伯。”大伯把烤鴨放桌上，行云流水地打開各種包裝，戴上一次性手套，包起鴨rou餅， “大姑娘，你爸呢?”

    “我爸說他去工廠了。”

    “啊——，你今天不上學啊?”

    “出了點兒……狀況。”

    大伯看了眼柏然，哈哈大笑，有自己的猜測。將包得滿滿登登的鴨rou餅遞向葉子， “拿著。”

    “我減肥。”葉子拒絕。

    “減啥肥呀?”大伯震驚到無以復加， “哪個王八犢子說我姑娘胖啊?那純是瞎扯!我姑娘多苗條!趕上刮大風都能給吹走了!”

    葉子咯咯笑， “哪有那么……”

    話說到一半，大伯趁機塞她嘴里超大號鴨rou餅。

    柏然擰開礦泉水，遞到葉子面前，小聲尋問: “能吃下么?吃不下吐了。”

    “姑娘該吃吃，該喝喝，不行減肥。”大伯抽出兩副新的一次性手套，葉子一副，柏然一副， “你們吃，我去食堂打份兒飯。”

    柏然滿臉擔憂，齜牙咧嘴盯著葉子咽下去。

    “我沒事兒。”葉子喝水順了順， “大伯讓我拿著，我就該接著的，也不至于被噎個半死。”

    擰上瓶蓋，見柏然不吃烤鴨，搶過柏然的筷子，夾了許多鴨rou到他餐盤， “出去吃飯，不要不好意思，自己吃飽最重要。”筷子還給柏然，葉子笑說: “小時候，我爸帶我去別人家吃飯，總會提前這么叮囑我。”

    柏然呵呵兩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占我便宜。”

    葉子索性探身拍拍他的頭，柔聲說: “實在不好意思就偷偷和爸爸說，爸爸夾給你。但是也不能夾太多，會顯得很不禮貌，而且桌上其他人也要吃的。你喜歡吃，吃不夠，記下來，回家爸單給你買。”

    柏然吃了一大口鴨rou， “原來不止男生之間想做對方的爸爸，有的女生也想做男生的爸爸。”

    葉子溫柔一笑，滿臉歲月靜好。

    “啊——”柏然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你不要用那種看兒子的眼神看我好嘛?”

    葉子雙手輕托臉頰，微微側頭，沖他眨眨眼， “這樣?”

    柏然含羞帶臊，半惱半笑，對葉子無可奈何。

    大伯適時推門進來。

    柏然坐起身，大好青年規規矩矩吃飯。

    大伯放下餐盤，搬了把椅子坐下， “姑娘，你小哥處那對象你認識么?”

    “葉樹行處對象了?”葉子腦海里‘刷’地出現一人——夏彤彤， “我沒聽到信呀!”

    大伯大口扒飯，含糊不清道: “不用替他遮掩，我撞見一次，大半夜跟人小姑娘在大街上壓馬路。”左手握右手，用力晃了晃， “倆人手牽的可瓷實了，好像拿101膠粘的。”

    “這……”葉子還想為小哥哥找補， “大半夜的，看錯了吧?”

    大伯得意揚揚， “我這眼睛，上學時就沒咋用過，視力特別好。”

    “啊，是這個原因。”葉子轉移話題: “那我爸不學習，眼睛怎么還有點兒近視?”

    “他年輕時在工地跟老師傅學畫圖紙，夜里就點個小破燈，熬的。”話題被成功轉移走，大伯的注意力放在專注于吃飯的柏然身上。胳膊肘懟了懟葉子， “姑娘，你跟大伯說實話，你和柏然是不是處上了?”

    柏然含著一口飯，呆呆抬頭。

    葉子拿起座機話筒，用話劇腔道: “親愛的大伯，如果你實在好奇，我的律師會告訴你。”說著撥通一個電話， “爸爸!大伯問我，是不是和柏然處上了。”

    柏然笑笑，繼續吃飯。

    葉子應葉勝平的要求，將聽筒遞向大伯， “親愛的大伯，我的律師要和你對話。”

    “你呀，你這輩子是離不開你爸了。”大伯接過電話。

    沒說幾句，兩個大漢便在電話里激烈爭吵起來。不過不是為了葉子的感情歸屬，而是為了工作。

    聲音之大，葉子，柏然豎起耳朵聽了個熱鬧。

    葉勝平: “你手機關機干嘛?!供應商催款，他媽的打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今天質監局領導到廠檢查，就在我旁邊，人聽著怎么想咱公司?!”

    大伯: “跟誰倆他媽他媽的?大哥!我叫你一聲大哥!年尾了，供應商銷售沖業績，追著我屁股后催款，啥理由都有!我心煩，關機清凈半天不行啊?!”

    葉勝平: “你要想清凈你別干采購，你來廠里打更，我讓你值夜班，沒有比這更清凈的了!”

    大伯: “去你的，你他媽讓財務把供應商的款結了，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開機!”

    葉勝平: “明確告訴你，未到約定賬期的，我一個都不讓財務結。”

    大伯: “……”

    葉勝平見他不說話，語氣立刻放軟，哄道: “大哥，干什么工作都有壓力。你挺挺，挺過年就好了。”

    大伯妥協: “吃完飯開機。”

    “行。”臨了臨了，葉勝平不忘威脅: “給你二十分鐘時間吃飯，二十分鐘后我打你電話。要是還不通，那你擎等著我回去跟你干架。”

    大伯沖著聽筒吼: “知道了!滾吧!”說完，狠狠扣上座機電話，扭動全身咬牙切齒。

    “不生氣，不生氣。”葉子沒想到打個電話，讓大伯遭受這么大心靈暴擊。

    向柏然使了個眼色，柏然擰開一瓶水交給葉子。

    “大伯喝水。”葉子把水放在大伯面前，小狗腿子似的跑到身后，為他捶肩: “我爸脾氣不好，心是好的呀”

    大伯斜眼看柏然，和桑樹聊天，講給槐樹聽: “大姑娘，就你爸這脾氣，你將來找對象都不好找。誰敢做他女婿，不要命啦?”

    柏然抽出紙巾擦擦嘴，看淡生死般平靜道: “越危險的越迷人。”

    “……”大伯挑眉， “啊對，我們家小四是挺迷人。”

    第42章

    午飯過后，買了糖雪球，倆人走回學校。

    葉子嫌啃山楂凍手，但還想吃。放嘴里一顆，吃力的在口中完成啃山楂的全過程，最后吐出一個盡量完整的核。

    柏然在她臉頰鼓出小包時，輕輕點了一指頭。

    “嗯?”葉子吃得專注，下意識將山楂換到另一側‘保護’。

    “沒什么。”柏然看著她，低聲笑道: “覺得你好玩兒。”

    危險解除，葉子又把山楂換回這一側。

    山楂生津，不知不覺積攢許多口水，張嘴說話， “我……”狼狽仰頭，才沒讓口水流出來。

    葉子正欲尷尬，發現柏然做出的第一反應是把手伸到她下巴處接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