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捧起可樂瓶， ‘咕咚，咕咚，咕咚’，連喝三口。側過頭望著窗外，打了個奶聲奶氣的小嗝，咧嘴嘿嘿笑。

    她又開心了。

    放下可樂瓶，葉子對柏然說: “你不要怕，我偶爾心血來潮，會無理取鬧地作一作。”

    “沒關系，隨便你怎么作。”柏然執筷夾菜，忽而想起什么， “我現在可以笑了?”

    葉子攤開一只手: “笑吧!”

    柏然笑了。

    葉子像只小白兔，從頭吃著一根長長的油麥菜， “你牙縫里有辣椒。”

    柏然的笑，戲劇化地暫停了，隨后緊閉嘴巴。

    葉子左右晃晃， “假的，逗你的。”

    柏然: “……”

    出了火鍋店，葉子到旁邊咖啡廳買了兩杯摩卡，一杯熱美式。

    柏然想拿摩卡，被葉子制止了， “摩卡是我和婷婷的。”

    “這個純苦的是你的。”葉子遞給柏然熱美式， “下午出語文成績，班級榜和大榜，我猜無論你考多少，排多少，班主任都不會放過你。你下午可千萬!千萬!不能犯困睡覺被她抓到啊——”

    柏然喝著冰美式，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惆悵。

    “你為什么一上課就困呀?”

    “因為無聊。”

    “我聽不懂才覺得無聊，你都聽得懂也會覺得無聊?我不理解。”

    “就好比有人天天在你耳邊說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三加三等于六，你會不會無聊到犯困?”

    “……”葉子抬眼看他，凝重道: “我這心里多多少少是有點兒不舒服了。”

    中午午休一個半小時，倆人吃了火鍋，買了咖啡，勉強沒有遲到。

    班主任掐著一把語文卷子站在班級后門。

    葉子看到她就要躲， “柏然你先進，我等下再進。”剛轉身，預備鈴響了。沒辦法，又轉了回來， “算了，一起進。”

    “慌什么?”柏然哧哧笑。

    班主任目光冷冽，凝視著他們走過來。抽動鼻子，卷起卷子敲打二人: “中午這么會兒功夫，還能出去吃頓火鍋，考得好了是吧?”

    葉子嗖嗖往前門小跑，跑到門口，瞟了眼班主任。

    柏然就站在班主任對面，氣定神閑道: “葉子考的確實挺好，應該獎勵。”

    “我的媽呀——”葉子扶額，呢喃自語: “他這副神態，好似我爸來給我開家長會了。”

    進入教室，葉子把摩卡咖啡交給郝婷，快速回到座位。

    不多時，柏然進來。

    班主任一個踢腿，緊隨柏然其后。

    柏然背后像是長了眼睛，躲開了。宛如學校校長，還頗為嚴肅地看了看班主任。

    班主任: “……”

    大哥淡定得一切盡在掌握，葉子白白替他捏了把冷汗。

    班主任站上講臺，捋了捋卷子，開始由高到低，分發卷子。

    過去了七八張，還沒到柏然。葉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回頭看，大哥眼簾半垂，還是那么的淡定，那么的一切盡在掌握。

    “葉子!”班主任叫她， “九十二。”

    葉子起身去領卷子。

    班主任用筆按住卷子，戳了戳古詩詞填空， “送分的題，你但凡背一背，也不至于空了大半!”

    “老師，我背了。”葉子撓了撓耳根，聲若蚊蠅: “就是……背完……又忘了。”

    “你是魚么?”班主任比了個‘七’， “七秒鐘的記憶。”

    葉子咬緊下唇，不說話。

    班主任拍了下卷子，呵斥道: “拿走!”

    葉子拿了卷子，回到座位。

    班主任繼續發卷子，卷子分數越來越低，班主任也越來越暴躁。

    遲遲，遲遲不到柏然領卷子，葉子都懷疑他忘寫名了。

    發到最后一張，班主任翻來覆去地看，連連冷笑。抬眸間，冷笑又變成了慈愛: “老先生，真能坐得住啊!一點兒都不發憷?”

    柏然去拿卷子。

    班主任也沒讀分。

    晚自習前，班級榜和年級大榜貼在了教室后的黑板上。

    一群人圍過去看。

    葉子，郝婷不湊這個熱鬧，專注于頭對頭分盒飯里的菜。

    葉子將自己那份rou都挑給郝婷， “我中午吃了很多葷的，晚上吃清淡些。”

    郝婷把苦瓜炒蛋里的苦瓜挑給葉子， “這個清淡。”

    “我不愛吃苦瓜。”葉子還給郝婷苦瓜，夾她的山藥。

    郝婷打走她的筷子，慎重地夾了兩片山藥給她。

    “所以你給我苦瓜，只是因為你不愛吃苦瓜!”葉子氣道。

    郝婷嘴硬: “我沒有。”

    “那你把苦瓜炒蛋里的蛋分我。”

    “雞蛋是葷的，你說你中午吃了很多葷的。”

    頭頂傳來班主任的笑聲，葉子，郝婷頭皮一麻。

    “打一架，誰贏了給誰吃。”班主任掐著兩張榜單，坐在她倆身邊。

    “不至于，哈哈……”郝婷頓時飽了，將山藥和雞蛋全部夾給葉子: “不至于打一架。”

    葉子也客氣尋問郝婷: “再來些米飯么?我吃不下這些。”

    郝婷搖頭。

    “那我們分配好了?”

    “好了。”

    倆人達成一致，沉浸式開吃，面部幾乎與盒飯平行。

    班主任就這么看著她們吃。

    葉子輕咳一聲，打破尷尬: “老師，你吃完了?”

    班主任哼道: “嗯。”

    葉子從書桌里抓了把果凍，遞給班主任。

    班主任拿起一個，在手里把玩。

    陳洋回來，見班主任坐在他的位置，便先坐在了葉子身邊。

    班主任和陳洋聊了起來。

    這時，柏然垂手拿著兩串草莓糖葫蘆，從教室后門進入。見到班主任在，遲疑了。

    當他看清葉子身旁坐著的是陳洋，舌尖抵住臉頰轉了一圈，又大步過去。無視班主任復雜的目光，平靜道: “給你們買了糖葫蘆。”

    郝婷很高興: “我也有份?”

    “嗯。”柏然說: “你們一人一根，不會打架。”

    葉子說: “我們倆才不會為了一根糖葫蘆打架。”

    “那可說不準。”班主任接道: “剛還差點兒為了幾片兒山藥，幾塊兒雞蛋打起來。”

    葉子紅了耳朵，想接過糖葫蘆，好讓柏然趁早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柏然卻縮回手，坐在與葉子隔了個過道的位置， “我拿著，你們先吃飯。”

    柏然自投羅網，班主任興奮地笑， “老先生是打算永遠做班級的萬年老二了?”

    由此葉子得到信息，柏然考了第二。

    陳洋推了推眼鏡，對柏然笑。

    柏然也笑， “老師，你想我考過陳洋?”

    班主任看看陳洋，望望柏然，陷入了賣茅與盾，希望誰更強的兩難， “我……你……”

    陳洋說: “那你也要有考過我的實力。”

    “我不較這個勁，生活不只成績。”柏然舉起糖葫蘆，問葉子: “我可以吃你一顆草莓么?”

    “吃!”葉子沒過腦子道: “你可以吃半根，但最好是從下往上吃。上面的草莓大，我想吃最上面那顆。”

    柏然笑盈盈看向陳洋，咬掉最下面那一顆草莓。

    當螳螂凝視著蟬，殊不知麻雀也在凝視著它。

    班主任陰森森問: “甜么?”

    第31章

    柏然咽下這口草莓糖葫蘆，點了點頭。

    班主任繞過郝婷，坐在柏然前面。扥住他的臉頰，使勁一抻， “你還點頭!什么叫生活不只成績?你是個學生，成績就該放在第一位!我發現了，你學習態度有大問題!”

    “……”柏然喉結翻滾，冷冷道: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