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生好像都與傳統意義上的苦難無關。即便是出國的這幾年，即便是被限制自由的那幾個月。也吃得飽、穿得暖，沒只為了生存太過奔波。

    說不好顯得矯情，但說好，又究竟好在哪里呢？

    “不好不壞吧。”她最后這樣說。“你呢？”

    “我嗎？”防方玙好像也只是因為她問起才思考這個問題。“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對，不記得了。”

    方玙已經忘了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也忘了那些四處游蕩的白天。忘了瘋狂的尋找，只記得這座城市清晰的脈絡。忘了大聲的哭泣，只留下面對家人時安心的笑臉。

    忘了就忘了吧了都忘了才好，忘了那些才會有明天。

    十二點就要到了。

    灰姑娘急著要跑回南瓜車上，但沈又瀾已經在她懷里陷入沉睡。方玙看著墻上的指針，即便是靜音的表盤也有她的心跳作為伴奏。

    終于踏過那一秒了。

    這稀松平常的一天，像是跨越了一個新年、一個新世紀。

    方玙沒有放開沈又瀾，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住又緊了緊自己的懷抱。她低著頭又看了沈又瀾一會兒，最終在她額頭上留一下一個輕輕的吻。

    “晚安，沈又瀾。”

    第64章 “我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從床上醒來。”

    第二天居然是方玙先醒過神.

    感受到懷里還有個人，方玙有著一瞬間的不習慣，但很快被心動代替。

    可能是因為泡過溫泉，她覺得自己昨天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加上夜深又看得不是太真切，總讓她以為是夢境。如今人真的就在懷里，方玙泛起一絲恍若隔世的酸楚。

    已經有太久沒經歷這樣的早晨了。

    方玙喜歡睡懶覺。

    沈又瀾通常醒的都比她要早上一些，但她并不會叫方玙起床，而是輕手輕腳地從她懷里退出去，先一步去洗漱，然后出去買飯，或偶爾自己下廚。等方玙醒來的時候，人總是不在身邊的。

    那時候的方玙對此頗有怨言。

    “我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從床上醒來，我希望一睜眼就能看到你！”

    溫度適口的早餐也沒能堵住方玙抱怨出聲的嘴。

    “好。”

    沈又瀾答應了戀人并不過分的要求。

    但隔天真的叫方玙起床的時候，她明明醒了卻還倔強地閉著眼，說什么都不肯痛快起來。

    “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叫我起床，是要你陪我多睡一會！”

    總之，什么話都讓她給說了。

    “原來你也有賴床的時候啊。”

    方玙在心里默默念叨，身子卻動也不動，就這么繼續抱著沈又瀾。

    一定是累壞了吧。

    之前的事讓方玙都整日提心吊膽，更不要說當事人沈又瀾了。而且明明整日忙著有時差的工作，還非要堅持一起吃早飯。昨天又為了參加聚會，起床時間比以往都要早，說是出來放松，實際上奔波了一天也沒怎么休息。

    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方玙這樣想著，自己也慢慢重新進入了夢鄉。

    等沈又瀾睡到自然醒，方玙才隨著她的動作再度清醒。兩個人以十公分的距離對上眼神，但方玙很快向后退了一下，順勢抽出扔環著沈又瀾的手，利落地下了床。

    “早上好。”

    方玙的突然離開讓床上顯得有些空落落的。即便才一個晚上，沈又瀾就不習慣這樣了，但她還是笑著回應她的問號。

    “都要中午了。”

    其實沒那么夸張，也不過才十點多鐘。兩人吃過飯準備返程時，還是問了下李媛，需不需要她們捎她回去，那邊回復說下午會和其他人一起走，沈又瀾和方玙便先一步到了家。

    明天又是周一了。

    “我不想上班啊！”

    方玙窩在沙發上，發出每一個上班族都會有的牢sao。

    “抱歉。”

    如果不是她，也不會為讓方玙這么為難。

    “跟你有什么關系？”

    方玙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她也接受不了沈又瀾總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坐起來正色向她說道。

    “你以后不要和我說抱歉、對不起之類的，我不愛聽。不管有沒有這件事，我也都是要上班的。無非是去分公司還是去我自己那邊罷了。左右都是上班，人活著就是要上班……”

    沈又瀾看方玙從一臉正氣逐漸變得萎靡喪氣，有點想笑，但忍住了，只是上前去安慰她。

    “好，我不說抱歉。如果有不想做的工作就發給我，我來做。”

    “那倒不用。”

    方玙不想被沈又瀾看扁，但該翻的舊賬還是一樣要翻出來。

    “不對啊，上學時你怎么不說不愿意做的作業可以交給你做啊？別說幫我做了，你連抄都不讓我抄！”

    “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都是煩人的東西。”

    沈又瀾不知道方玙為什么會對上班怨氣這么重，但不幫她做作業的原因，倒確實是藏著私心。

    她喜歡和方玙一起寫作業的感覺。

    方玙寫作業的時候不算專心，小動作很多，可能每做完一道題就要隨便找點什么玩一下，得沈又瀾去敲敲她那邊的桌子提醒，才會去進行下一道。而遇到難題時會抓耳撓腮，實在想不出來了就用筆桿捅捅沈又瀾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