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周末, 孟正和沈獨清擠在廚房里做大餐。如今他們倆都越來越忙了, 平時自己開伙的時間少，一個月都不見得他們能親自下廚做一頓飯的。

    孟正低頭切著牛腩, 沈獨清則站在水池邊洗著香菇。

    “我成年了！”沈獨清忽然說, “我十九了！”元旦已過, 按照陽歷算, 現(xiàn)在是新的一年了，年齡自然要增長一歲。明明早就已經(jīng)過了喜歡裝大人的年紀, 但沈獨清卻還是很喜歡把自己的年齡往大了說。這是從兩年前逐漸養(yǎng)成的習慣。

    “虛歲是十九, 周歲明明才十八歲，我們要按周歲算?！泵险S口說。

    “那我也已經(jīng)成年了！”沈獨清轉(zhuǎn)頭看向孟正，“我們可以開車了！”

    孟正震驚極了, 老臉一紅，傻愣愣地看著沈獨清說：“你、你說什么？”

    “開車??！”沈獨清語氣輕松地說，“年滿十八周歲就可以考駕照了, 我就想去考個駕照出來。雖然我現(xiàn)在依然對汽車存在陰影, 但情況已經(jīng)好多了。”

    沈獨清這些年斷斷續(xù)續(xù)地接受過一些心理治療，情況確實好多了。他如今只是不太敢坐別人開的車而已。一旦坐上別人開的車，他總控制不住要亂想，怕司機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 怕司機會分神，怕司機會失誤……哪怕沈獨清知道司機經(jīng)驗非常老道，他還是會怕，他不敢把性命交托到司機手中去。但如果駕駛員是他自己, 他可以保證自己一定會特別注意遵守交通，就不會那么害怕了。

    孟正趕緊低頭繼續(xù)切牛腩，說：“哦哦，駕照確實有必要考一個?！毙睦飬s是真的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開真車，而不是開♂車啊，剛剛差點嚇死他了！真不怪孟正會想歪，沈獨清這兩年確實越來越強勢了。在和孟正有關(guān)的事情上，沈獨清好像很擅長“得寸進尺”。他總在孟正的底線邊緣各種花樣試探。

    哪怕沈獨清很多時候還是愿意聽孟正的話的。但他們剛認識那會兒的沈獨清才是真聽話。而現(xiàn)在，即便沈獨清嘴里說著“好好好，都聽你的”，語氣中卻也透著一股“哎呀，真是拿你沒辦法呀，那就聽你的吧，誰叫我愿意寵你呢”的味道。像孟正這種成熟體面的大人，在日漸成長起來的沈獨清面前毫無威嚴。

    不過，這事再往深了說，歸根結(jié)底還是孟正默認了沈獨清的變化。如果當沈獨清第一次踩孟正底線時，孟正真的特別生氣，沈獨清肯定不會強他所難。

    一言以蔽之，他們?nèi)缃竦南嗵幏绞讲贿^就是他們的“夫夫情趣”而已。

    “是吧？我總不能一輩子不坐汽車，尤其是小型私家車。”沈獨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我這不能坐汽車的毛病太耽誤事了。自己有了駕照會方便很多?！?/br>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考？平時要上課，肯定沒時間，只能寒暑假?！?/br>
    “寒假要回老家過年……要不暑假去考？”

    “行，我們一起報名，到時候我們一起考駕照。拿到駕照后，我們趕緊把車先買了。”孟正說。他重生前已經(jīng)拿到過駕照了，只可惜一直沒有買車——一方面是因為他上下班都可以搭乘地鐵，周末沒什么額外的交際，沒必要買車，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始終搖不上號——因此駕照就一直被放在抽屜里落灰。

    沈獨清笑著說：“嗯，那就這么定了，我們把暑假的時間預(yù)留出來?！?/br>
    “嗯。”孟正嘴里應(yīng)著，手上一連串動作十分利索，開火開抽油煙機，等鍋熱了就往鍋里倒油，熱鍋涼油加入各種香料炒熱，再把牛腩下鍋一起炒。牛腩斷生后，他把這一鍋東西都倒進了砂鍋里，又加了料酒生抽等，然后加水燉上。

    沈獨清忽然從后頭抱住了孟正的腰，像大狗狗似的對著孟正蹭了蹭。

    孟正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就是那種酥酥麻麻像是過了電一樣的感覺，有點舒服，又有點刺激。

    沈獨清對著孟正的耳垂輕輕啃了一口，然后在孟正反應(yīng)過來之前迅速跳開，舉著雙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勢，嘴里喊著說：“我錯了我錯了！”但我不想改！

    孟正捂著自己的被啃的耳垂，惱羞成怒地看著沈獨清。

    沈獨清就把英俊的側(cè)臉遞到孟正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給你啃回來……你愛啃幾口啃幾口……嘬都沒事……我前面剛洗過澡的?？胁豢?？”

    “啃你妹啊！”孟正悲憤地說。

    “沒有meimei，只有一個弟弟。”

    “你給我等著！”孟正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鍋里加切好的蔥姜。等忙完了，他洗了洗手。沈獨清還嬉皮笑臉地看著他。孟正走過去，用濕漉漉地手揉沈獨清的帥臉，把好好一張帥臉揉得各種變形。沈獨清口齒不清地說：“輕、輕點！”

    “我根本沒用力！”孟正說。

    沈非濁這會兒關(guān)在他的房間里玩電腦。屋子里再也沒有別的外人了。孟正想，沈獨清真是越來越過分了，說抱就抱，說啃就啃，完全無視了二十歲的這個約定。呵，他作為一個成熟體面的大人，難道真的會怕了他？孟正繼續(xù)憤憤不平地揉著沈獨清的臉，忽然覺得沈獨清的嘴唇長得特別好看，顏色是干凈的粉，有著誘人的形狀。于是，孟正鬼使神差地沖著沈獨清的嘴唇用力親了下。

    嘴對嘴的，絕對不含虛的！

    兩個人都愣住了。

    孟正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些慌張。因為他們的約定，雖然兩人在生活中表現(xiàn)很老夫老妻，平時也多有一些浪漫的互動，但他們真的更側(cè)重于柏拉圖。這種嘴對嘴的親吻雖然在沈獨清的夢中發(fā)生過很多次，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這確實是第一次。沈獨清眼睛發(fā)亮地看著孟正，眼中有危險的光芒。

    孟正忽然后退一步，轉(zhuǎn)過身不看沈獨清：“那、那什么……姜好像放少了，我再切點?！?/br>
    沈獨清輕笑出聲。孟正假模假樣地切著姜，整個背影仿佛就是一個大寫的慫字。沈獨清從背后按住孟正切姜的手，防止他切到自己，輕聲但難掩興奮地說：“你剛剛親了我一口！”你主動親了我！親在了嘴巴上！是你先動的手！

    “親、親就親了！”孟正假裝自己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身為大人，他敢做敢當。

    “那我要親回來。”沈獨清用手按著孟正的肩膀，把孟正的身體轉(zhuǎn)了過來。孟正的后背頂著料理臺，已經(jīng)無法再后退了。沈獨清心里很是激動，但動作卻一點都不慌，按照夢中演示過無數(shù)次的場景，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了孟正的唇上。

    起先是輕輕地貼著，然后又磨蹭了一下。

    孟正整個腦子都是亂的，卻主動抱住了沈獨清。得到鼓勵的沈獨清用舌頭撬開了孟正的嘴唇。他的手還是規(guī)矩的，沒有順勢在孟正身上亂摸，只緊緊抱住孟正的身體，但他的吻卻很強勢，一路攻城掠地，一路收割甜美的戰(zhàn)利品。

    在這個吻之前，沈獨清曾不止一次地暢想過，他們的初吻將會在怎樣的情境下發(fā)生?？隙ㄊ且粋€特殊的日子，也許是孟正的生日，也許是情人節(jié)，也許是他們約定要在一起的日子，肯定會有一場精心準備的約會，他們就像是這世上的大多數(shù)情侶一樣去看了一場不錯的電影，然后他們?nèi)コ粤藸T光晚餐，再然后兩人手牽手漫步在環(huán)境優(yōu)美的花園里，他們會在月色下情不自禁地親吻對方。

    他想，他一定要給孟正創(chuàng)造一個最美滿的回憶。

    但真到了這個時刻，什么浪漫、什么儀式感，都被沈獨清拋在了腦后。他們的初吻于一個普通的日子在廚房里發(fā)生，卻也很完美。砂鍋里的水已經(jīng)開了，咕嘟咕嘟地滾著。兩人吻地難舍難離。沈獨清舒服得想要嘆息，他下意識地在孟正身上蹭了蹭，然后他有了一個非常要命的發(fā)現(xiàn)，他們倆都微微有些硬了。

    年輕的身體只因為一個深吻就有了反應(yīng)。

    “哥，我上周買的恐龍睡衣放在哪兒了？”廚房外傳來了沈非濁的聲音。

    兩位哥哥迅速地放開對方并拉開距離。曖昧的氣氛還沒來得及散去，沈非濁就跑了過來，又問了一遍：“我的恐龍睡衣放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了？”

    孟正推了推沈獨清：“你去給他找找。”

    “不是在柜子里收著嗎？”沈獨清無奈地說，領(lǐng)著弟弟回臥室找衣服去了。他沖著沈非濁的額頭彈了個腦瓜崩兒，抱怨說：“什么都要掛你眼珠子上！”

    孟正繼續(xù)切姜片，雖然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生姜上。

    切啊切啊，一不小心就把整塊姜切完了。

    糟了，這么多姜根本用不了?。榱瞬焕速M，孟正只好把把姜片切成了姜絲，然后找了個干凈的玻璃瓶，把姜絲放進瓶子里，又倒了些醋，腌制起來了。

    吃飯的時候，沈獨清意有所指地說：“今天的牛腩西紅柿格外好吃！”

    孟正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說：“因為牛腩品質(zhì)好啊，這是我從……”

    “我想一直吃，明天還想吃，后天還想吃……”沈獨清沖孟正眨了眨眼睛。

    孟正這下終于知道沈獨清想說什么了。但還不等他有所回應(yīng)，沈非濁就裝模作樣地說：“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該懂些道理了。咱們吃飯時要注意營養(yǎng)均衡，哪怕你很喜歡吃牛腩西紅柿，也不能逮著一個菜使勁吃！來，吃口香菇青菜！”可算被他逮著機會了，這都是以前沈獨清教育他不要挑食時說的話。

    沈獨清：“……”

    孟正憋著笑，給沈獨清夾了一筷子青菜：“聽非濁的，多吃點素菜！”

    得知孟正和沈獨清要一塊兒去考駕照，劉劍忙說：“再加我一個！我們仨一起去報名，一起參加考試，爭取一起拿到駕照。哈哈，我們仨又同步了！”

    孟正和沈獨清自然是同意的。

    劉劍又說：“這周日有聯(lián)誼，你們?nèi)ゲ蝗ィ空f不定我們仨能同步脫單！”

    孟正和沈獨清對視一眼。

    沈獨清說：“我們已經(jīng)脫單了?！?/br>
    “哈？你有女朋友了？誰??？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沈獨清笑著說。

    劉劍以為沈獨清開玩笑呢，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雖然我一直都知道我很有魅力，但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們仨是兄弟，兄弟要在一起，那就是亂-倫！”

    沈獨清：“……”

    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