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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深,人越野。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負一樓,震耳欲聾的鼓點迎面砸來。舞池里一條條扭動的rou體踩著瘋狂的旋律不知疲倦地舞動著,空氣中彌漫著難以名狀的興奮和激動,大約是荷爾蒙的味道,催著人醉生夢死放縱下去。 張懷禮和程鑫從群魔亂舞的池子艱難穿過,直奔安全通道。門口的保安原本已經帶了點困意,見到兩個生面孔立即提起警惕:“干什么的?” “警察。”張懷禮不慌不忙亮了一下證件,“群眾反映你們這兒有消防隱患,我們要檢查一下安全通道。” 消防檢查并不算罕見,平常都會提前通知。今天二樓好像出了點事來了警察,那人以為他們只是派出所的民警,也沒多想:“行,你們跟我來。” 二人對視一眼就默契地分好工,程鑫去纏著那個保安往上走,張懷禮則留在負一層檢查。整個樓梯間里空蕩蕩的,沒堆積雜物,也沒什么垃圾和煙頭,甚至灰塵都很少。 這其實很反常,因為商家一般不會刻意打掃安全通道。 他走了一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打開手機燈光又檢查了一圈,終于在墻角發現一處隱蔽的凹陷:寬度很巧妙,正好可以容納人的手指,像是小孩裝零食的鐵盒子,等著人將它掀開。 他試探著用手扣在凹陷處,沒費多大力氣就將這“井蓋”掀起,露出一條搭好梯子的通道來。 ——竟然還有負二樓。 這樣費盡心思的布置,一定是為了掩藏某種罪惡。 洞口不深,能看到下面隱隱的光亮。腎上腺素在他體內飆升,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張懷禮深吸了一口氣,迅速打開手機通訊錄。手指習慣性地想點王升泰的名字,不知為何又收了回去,猶豫片刻撥通了季萍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聽筒里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喂?” 他仰頭嘗試看樓上程鑫的情況,壓低了聲音:“我和程兒在金匯大街藍夜發現負一層有密道,再派幾個人來。” “明白。” 那邊也不廢話,只說了兩個字就掛斷了電話。樓上保安似乎察覺到不對勁想要下樓,被程鑫攔住起了爭執。張懷禮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打開手機的錄像功能,一頭扎進了隱秘的通道中。 通道也就叁四米的樣子,順著梯子爬了幾下便到了底,轉身一看,霍然是一條裝修精美的長廊。 整條走廊鋪滿暗紅色地毯,兩側是酒店風格裝修的房間,正中間還十分應景地停著一輛保潔推車。空氣里充斥著一股怪味,大概是幾種味道夾雜在一起,因為地下通風不良匯成了潮濕、粘稠的惡濁氣體。 天花板上裝飾著霓虹燈光一閃一閃令人頭暈目眩,兩只攝像頭似乎朝他的位置做了些許轉動,張懷禮眼皮一跳,趕緊閃進了最近虛掩著的房間。 一進屋那怪味就又重了幾分,有點像金屬被燒焦,又有點像貓尿味,參雜著男女交媾之后的體液味道。上次聯合緝毒行動搗毀的制毒窩點只是傳統冰毒,而這里的味道和殘留的毒品成色應該是近期進入國內的卡西酮變種。 桌上擺著幾只溜冰壺和使用過的錫箔紙,床上一片狼藉,雪白被單上的污跡不知是血跡還是排泄物,更多的是星星點點的白灼體液。 這個房間的人應該剛走不久,看地上拖鞋的數量,這叁十平米的房間里還不止兩個人運動過。不過這也不奇怪,吸食卡西酮類毒品之后本來就會讓人變得極度興奮、性欲增強,出現再yin亂的場面都在意料之中。 張懷禮還想仔細檢查一番,走廊上忽然傳來幾道腳步聲直奔此處而來。幾乎沒什么反應時間,四個穿著保安制服的兇惡男人便沖進了房間: “誰他媽讓你進來的!” 張懷禮和他們隔床站著,本還想拿警官證,就見其中一個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腦海里無數前輩和同事的經驗告訴他,但凡與毒沾邊的人,都很難用言語去感化。情急之下從內袋中抽出槍,對準天花板,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砰! “警察!都別動,抱頭蹲下!” 四人明顯猶豫了,持刀那個對著耳麥匯報:“經理,他是警察,有槍!” 耳麥里不知說了什么,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為難的樣子,張懷禮心里基本有了底:他們應該只是看場子的打手,不是窮兇極惡的毒販,不想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這時,天花板上傳來某種熟悉的動靜,他知道是增援來了,于是抬手又是一槍—— 砰!! “再說一遍,放下武器,統統蹲下!!” 二次鳴槍加警告,整個場面瞬間被震住了。監控攝像頭上的紅光跳了兩下徹底熄滅,耳麥對面再也沒有傳來聲音。四個人如喪考妣地蹲在地上,陸續沖進來的刑警將他們一一戴上手銬押了出去。 整個走廊一共十個房間,其中一個房間里面有一男一女,都是剛剛吸過毒進入了神智不清的癲狂狀態,被一同扭送回警隊。走廊盡頭直通背后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這些吸毒人員恐怕就是從商場出入掩人耳目的。 “頭兒,我剛聽見槍聲了,你沒事吧?”跟隨著警隊一起進來的還有程鑫,手臂上多了幾道紅痕,應該是剛剛在上面打架時留下的。 “沒事。”張懷禮沖桌上那堆吸毒器皿揚了揚下巴,“你們通知一下老劉,這兒可能有上次開會說的新變種,4-甲基甲卡西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