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unami(2):小黎試探 yedu6.com
抽了兩根,黎晝只覺得客廳的燈光像是在灼燒自己的身體一般。她一分鐘也忍不了了。 桌上的藥還沒來得及放回,黎晝從中翻出酒石酸唑吡坦片,看了眼包裝盒,是5mg的,她得吃兩片。 匆忙用水送服,她拿著手機向臥室方向走去,轉頭對在沙發上看著她的裴聿珩道:“我進去打個電話,可能罵的有點臟,等下就出來。” 裴聿珩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心中卻想你之前罵的還不夠臟嗎。 黎晝進屋,關門。 鎖扣響了一聲,她把自己反鎖在了里面。 裴聿珩覺得有些不對勁,臥室燈的開關在外面,她進去時并沒有碰。何況剛才她說話時,臉色差到幾乎泛灰,走路的速度也很慢。 怎么看都不像是去罵人的。 但他也沒有急著進去查看情況。裴聿珩認為,自己應該適當給她留出個人空間,涉及底線的事除外- 酒石酸對黎晝有致幻效果,這是她從第一次吃這個藥起就意識到的事情。看好文請到:he huan8. 郁期的軀體化癥狀讓她感到全身處于無力狀態——哪怕是讓她從臥室門口走到床邊都很勉強。所以,盡管她很想上床將自己用被子緊緊包裹,卻還是只能癱坐在床側。 其實也可能不只是軀體化。黎晝想,之前雖然沒有體驗過無套內射,但有過不帶套的經驗。那次過后,她直接全面拉黑了對方。 原因無他,前列腺液里也會有jingzi,保險起見,她還是在事后吃了短效避孕藥,并很遺憾地發現了一個事實:這玩意的副作用會在她身上被無限放大。 但昨晚是她主動要求的。 這是黎晝極其難得的沖動行為。在那個瞬間,不知為何,她產生了一個不考慮客觀利益,極其荒謬的想法:她甘心讓裴聿珩完全地占有她,標記她,在體外和體內都留下他的痕跡。 想到這里,黎晝很煩。 她討厭,甚至是懼怕自己一切不理性的行為。 剛剛吃下的藥在此刻開始起效。耳邊又回響起那些她刻在記憶深處的聲音: “你取得什么樣的成績,我就用與之匹配的方式養你。不是滿分?聲樂課,鋼琴課,奧數課和編程課全部取消。校內的東西都考不好,有什么資格去學額外的?” “還有你那些裙子,暫時都先不能穿了啊。零食也是。這些都是需要你用成績換的。” “好好反思自己,寫篇檢討給我看。” 啊,這是柳女士的聲音。 “哭?我跟你講,哭對我不管用。你上一邊哭去,別在這里煩我。” 這是黎先生的聲音。 “黎晝,你知道為什么大家都討厭你嗎?你有想過嗎?是因為你丑,你胖,你招人嫌嗎?” “黎晝,你怎么就這么賤呢?” “我們罵你就是你活該哦。” 黎晝只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潰。她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身上下剩余的最后一點力氣,用右手拉開抽屜。 摸索到一袋新的刀片,她顫抖著手撕開包裝紙,將鋒利的那側用力按壓進rou里,隨后猛然劃動—— 世界恢復了安靜。 一滴血順著皮膚滴到了地上。粘膩的觸感讓她有些惡心,卻并沒有多少痛感。 黎晝伸手打開壁燈查看,傷口的長度與深度讓她有些驚詫,這次大概又得留下道痕跡了。 在她放空的時間里,鮮紅的血液已經一滴滴地從她手臂滑落,在地板上匯聚成了宛若微型池塘般的存在。 微型池塘。黎晝被自己想到的這個莫名其妙的比喻逗笑了,這詭異的笑容配上她小臂上的鮮血,如同恐怖電影中的畫面一般。 房間里沒有包扎用的東西,血也還在一直從體內流出。黎晝借著這微乎其微的痛感站起身,懷疑自己的痛覺神經是不是死絕了。 她剛開始思考自己該怎么在不讓裴聿珩注意到這傷口的情況下正常地走出,就聽到從門口傳來的敲門聲:“黎晝?” 黎晝微不可查地嘆口氣,向后一仰,靠坐在床頭柜上。她將壁燈關上,屋內再次恢復了不見五指的黑暗。她實在是不知道要怎么以現在的樣子面對裴聿珩。 于是,她沒作聲。 下一秒,門口就傳來鑰匙的金屬碰撞聲。 一線亮光從縫隙處照進來,裴聿珩站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黎晝:“!” 是她的錯。 她忘記把門口鑰匙架上的臥室鑰匙拿下來了。 “無意打擾,黎同學。”裴聿珩道,“只是你這個‘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我卻自始至終沒有聽到一點聲音。你家隔音還挺不錯。” 聽聲音,他心情不是很好。 裴聿珩的目光停留在她仍然在不斷流出新鮮血液的小臂:“剛弄的?” 黎晝沒敢看他的眼睛,幅度極小的點了點頭。 裴聿珩沒說話,拽著她的右手走出臥室,低聲問她:“家里有紗布嗎?創口貼一類的可能不夠用。” 她愣住了。 “其實不用。刀片是新拆的,不會有破傷風;傷口雖然深,但是其實挺細一條的,只要動作幅度不大就不會綻開。” “止血的話它一會就不流啦。你要相信人體血小板的能力啊裴老師。” 黎晝勉強調整出一個蒼白無力的微笑,抬頭看裴聿珩。 他被無語笑了:“你還挺了解自己。” 黎晝輕輕掙開他的手,自顧自地走到洗手臺前,開始清洗手臂上的血跡。果然,在她和裴聿珩說這兩句話的時間里,人體內的thromboplastin,platelet,和生成的thrombin就已經發揮了它們應有的作用——她在提前預習alevel生物。 將手上殘留的水滴用洗臉巾擦去后,她轉身。裴聿珩正斜倚著門框等她,見黎晝處理完畢,他抓著她左手檢查了一番。 如她說的那般,確實還可以,現在只是不時向外滲出絲絲縷縷的鮮紅液體,沿著皮膚紋理向四周暈染開來。 “其實還挺有美感的,對吧?” 黎晝被他看的有些尷尬,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裴聿珩不置可否,將她拉到沙發上。 很長一段時間里,兩人都沒說話- “因為什么?不愿意的話可以不說。” 黎晝沒看他,垂著眼輕聲道:“客廳頂燈可以關一下嗎有些刺眼,挺不舒服的。” 他毫不猶豫地起身將頂燈開關按下,只留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裴聿珩重新坐到她身邊,把人攬入懷中,等待著她的回答。 “難受啊。真的很難受呢。” 她聲音控制在裴聿珩堪堪可以聽見的地步。 “別問為什么難受了裴老師,雙相郁期軀體化,挺難熬的。”黎晝苦笑,“這我控制不了,看見自己流血會相對好一些。” “還有呢?”她聽到裴聿珩問,“還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嗎?” 黎晝心里一驚,隨即安慰自己:他肯定不可能知道自己對短效避孕藥特別敏感的事,無須擔心。 “沒有啊。”她道。“沒有其他的了。” “黎晝,看著我的眼睛你在說謊。” 黎晝:“。” cao啊他不會還真知道吧他怎么知道的啊這男的總不至于梅花易數算出來的吧? “嗯短效。”猶豫半晌,她還是說了。 “我對左炔諾孕酮片格外敏感,它的每一個副作用幾乎都會在我身上被無限放大。惡心,頭暈,嗜睡,四肢無力,手抖和我的軀體化癥狀幾乎重迭了,雙重buff迭加,享受極致體驗。” 她習慣在將自己的痛苦描述給別人時,刻意加上娛樂和開玩笑的成分。 “那你昨晚為什么要我射在里面?” 裴聿珩看她也不是做事不計后果的人。 “喜歡你。” 三個字,被黎晝用幾乎微不可查的聲音表達出來:“因為愿意為你付出,感覺你射在里面會更舒服。” “不過話說,”她快速跳過了上一段對話:“你是怎么知道我對那玩意反應極強的?” “哦,這個啊。我詐你的。”裴聿珩云淡風輕道。 黎晝想當場把自己殺掉。 “試探一下你是不是已經習慣什么事都瞞著別人了。” 剛剛聽到她的回答時,裴聿珩其實是很自責的,他在心里暗罵自己真是個畜生,昨晚聽了她的話,沒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但聽到黎晝說喜歡他時,心中的自責卻又變得酸澀起來。她說她不會愛人,可現在,他卻清楚的聽到她說她喜歡自己。 “可我又為什么不瞞著你呢?”黎晝又拿起了她隨意丟在沙發上的電子煙,吸了口又緩緩吐出,“裴聿珩,有些事,你本來就不用知道,這樣對你我都不好,會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裴聿珩什么都沒說,只是這么靜靜地抱著她。許久,他在她耳邊輕嘆:“寶貝,其實你可以不用這么一次次地嘗試去推開我的。” 黎團團踱著步子,從次臥走出,來到沙發上的兩個人類面前喵喵叫了兩聲——你倆說什么呢怎么不讓我也聽聽! 黎晝看著眼前的小貓。明明是傳說中的賽級冠軍后代,它耳尖的聰明毛沒多長,耳毛倒是旺盛得很,她不由笑出了聲,借此機會脫離了裴聿珩的擁抱,起身向浴室走去:“我先去洗澡啦,你陪我們團團寶貝玩一會。” 客廳里,一人一貓面面相覷- 關上門,黎晝低頭,朝洗手池內干嘔了幾下。 她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臉色又恢復到那死了三天的模樣了。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在試探裴聿珩的態度,順便在他心中再次抹黑一遍自己的形象:難受就會自傷,做事之前不過大腦,說謊不眨眼。 想到這里,黎晝覺得有些好笑。 事實上,她也真這么做了。一開始只是牽牽嘴角,而后演變成輕笑,最后是無聲地張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知天地為何物。 一滴水掉落在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