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ro(2):春彩手鐲
“起立就免了,我個人不是很喜歡這種儀式感。” 鈴聲響畢,裴聿珩開口道。 “化學競賽的同學們已經認識我了,其他競賽的同學們可能也或多或少的聽說過。還是給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啊......裴聿珩,我的名字。” 說著,他在黑板上寫下“裴聿珩”三字,筆法蒼勁。“我靠,字如其人我算是明白了,這筆法......” 許嘉祈在旁邊小聲對黎晝說。她家里有長輩從事書畫研究,她自小也是耳濡目染。 黎晝雙眼微瞇,她從對裴聿珩產生了一絲面熟之后就一直在自己的腦海內搜尋這人的痕跡。倘若之前真的有過交集,她不認為自己會對這樣一個完全長在她審美點上的男人全無印象,更不可能僅僅是“面熟”這樣一個籠統的概念。 回憶了半天,她自嘲的想,自己開始規律吃藥以來的記憶力真是有在下降。 “你們的班主任,褚老師,去參加省內集中教研了,大概一兩個月左右。這段時間,我將暫時擔任你們的班主任——其他幾科的教練要么在加緊備賽,要么就是剛經歷過備賽期,學校出于人道主義給他們放了假。但顯然,人道主義的運用范圍不包括我。” 裴聿珩面作無奈狀,引起下面同學的笑聲陣陣。 停了三秒,他正色,眼神在班里掃了一圈,最終對上了黎晝的雙眸。黎晝瞳孔微縮,而后大腦發出指示,嘴角也勾起了一絲弧度完美,清清淡淡的笑。 第一步,成功進行。 黎晝在心里說。 - 不負黎晝所望,裴聿珩從她抬頭的那瞬就注意到了她。 黎晝算是那種攻擊性比較強的濃顏長相,瀲滟璀璨的瑞鳳眼平添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嫵媚。是很張揚的好看。偏生她皮膚是透著病態的白皙,眉目之間又帶有一種常人不易察覺的厭倦破碎感,但動作神色卻流露出若有似無的慵懶。 但唯獨沒有屬于十六七歲本應當有的朝氣。 這也正是裴聿珩注意到她的原因之一,那雙眼底缺少的生命力讓她在周圍的人中顯得格外突兀。 原因之二便是她樣貌生得是真好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裴聿珩不是例外。同時,他也想起了數競楚教練之前閑聊時和他無意提過的那句話。 “看著現在這些小孩談戀愛,可真美好啊。”競賽教練集中開會的會議室里,楚教練嘆口氣,“就我們負責這個年級,老師們都知道的就好幾對......咱一共才120個人。” “話說我們數競有個小姑娘,初中的時候就來高中跟著上課了,成績特別好,組合題那答題思路和構造寫的簡直行云流水。人長的也漂亮,我見她第一眼就想,可要好好學啊,千萬別談戀愛。她倒也真是穩住沒談,就是考試心態......” 楚教練說到這不由嘆息,裴聿珩在旁邊聽著,心下不免有些好奇,不動聲色的附和道:“確實,心態對于競賽生來說算是很重要了。” 收回心緒,裴聿珩云淡風輕地和大家開了個玩笑活躍氣氛,借機和少女對上了視線。他看到了她似乎同其他人一樣,也被自己的玩笑逗樂,面上染了清淺笑意。但裴聿珩卻分明捕捉到她那張臉上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瞬,和察覺到自己目光后迅速調整出“應有”表情的過程。 條件反射一樣,在特定的場景下作出出合時宜的舉止。就算他注意到了剎那間的破綻,她的cao控也稱得上完美。 那女孩為什么會有這種習慣? 只是裴聿珩沒想到,甚至那所謂的破綻,都是黎晝故意讓他察覺的。 - 附中是出了名的卷,高二上學期開學前就已經講完了選修一的前兩章。 黎晝看著嶄新的課本,又遙望自己前排座位上堆著的卷子,切實的感覺到了絕望。 家里已經決定了讓她大學本科去英國讀,但出國也是要門檻的,alevel成績必須出四個A star,何況她今年只打算申請兩所學校:牛津和帝國理工,專業都是純數學。 純數學,意味著她的alevel選科就變得很有限了。數學,高數這兩項必選,其次就是物化生三選二。 ......黎晝只想罵人。她真的想不明白,數學好的人物理化學就一定不會差這個歪理邪說是怎么傳出來的? 柳女士,她的母親,則是要求她必須在馬上到來的十月份考季考完六個單元的化學全科。 “沒有商量的余地。這次只考一個全科,對你已經很寬容了。” 這是柳女士的原話。 黎晝只想苦笑。十月初有BMO初賽,中下旬分別有兩場學校的筆試。她看過考試時間安排表,她甚至有要連著考四天的情況。 三十天不到學國際學校兩年的知識,還要準備筆試,很好。黎晝在與柳女士反復辯駁之后放棄了,只能一邊準備高聯一邊自學化學AS階段的知識點。 這次還選擇回學校也是她發現A2部分的知識和選修一有部分重合,機構一對一老師講課速度又太慢,她根本來不及。就只能來學校,試圖把該學的知識快速學完,停課考試。 但她萬萬沒想到,選修一在她六七月份停課備賽的時候就已經講完了兩章多,甚至把電離和水解都講了大半,已經在收尾階段了。 黎晝有些木然,轉頭問旁邊的許嘉祈:“真講到第三章第三節了?” 許嘉祈:“嗯呢,沉淀溶解平衡啊......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沒錯,是按順序講的。” 黎晝:“。” 她想死。 話說到這里,黎晝卻突然想起,數學和物理競賽的統一停課時間是在七月中旬,基本上已經放暑假的時候。當時的高一年級提前停課的只有她和另外一位。但那位是真神,第一年就拿了CMO銀牌,今年也是穩穩的省隊選手,平時并不在班里上課,不出意外是要走保送的。 現在化學這個情況,她肯定是要提交補課申請的,但仔細一想,需要補課的好像也只有她了。 而給她補課的老師......高二年級在校的化學相關老師一共三位:張懷亮,同時教競賽班除外的三個班,大概率沒時間,pass;馮建宏,化學競賽主教練,目前還在帶學生準備CChO,pass;由排除法可知,能給她補課的,只有裴聿珩了。 簡直天助我也,黎晝想。 她不是什么循規蹈矩的人,相反,她的日常行為可以稱得上是百無禁忌,抽煙喝酒臺球麻將樣樣都沾。心中自然也并沒有“學生”與“老師”這兩層身份的界限。 世俗禁制?開玩笑,只要是合她眼緣的她統統都要不管不顧地上前勾搭挑逗一番。 她向講臺上看去,裴聿珩這人已經找班長要了學生姓名表,并對當前不在班的人做了標注,看這架勢八成是要在課上叫人起來回答問題了。 黎晝安慰自己,沒叫到是幸運,快到了就說明他倆真有緣分。反正她是因為備賽缺了課,又不是學術能力不行,倒也不至于丟人。 事實證明,人不能給自己心理暗示。 “看下黑板上這道題。”裴聿珩在講完基礎知識后切屏,“已知聯氨是二元弱堿,常溫下將鹽酸滴加到聯氨的水溶液中。這是很經典的一類強酸滴弱堿題,我找一位同學做一下。” 說著,他拿了講臺上的姓名表,慢條斯理的看了一遍,道:“黎晝。” 黎晝:“?” 我cao你爹的......選的很好,下次別選了。 她快速給自己臉上捏了個有些猝不及防的表情,笑得無奈:“裴老師,我從六月份停課到現在......我甚至不知道lgcOH-是什么。這次您先放過我?” 眼神中帶了些無措。 裴聿珩一怔,他也沒想到自己隨便挑了個名字好聽的就能挑到黎晝身上,“是這樣啊。那你先坐吧,下課之后和我去辦公室取一下補課申請表,順便把其他人的一起拿了。” “好的老師。”黎晝如釋重負一般輕巧坐下,裝模作樣的翻了頁課本,認真聽講,實則課本下墊著的是她已經整理好的alevel化學A2大綱。 她將那份大綱和課本目錄進行比對,圈畫出重合的部分,打算到時候重點聽這些,其余的就當作是拓展知識。 下課后,黎晝跟隨裴聿珩去了化學組辦公室。辦公室在走廊的另一頭,他們進去的時候里面一個人也沒有。 裴聿珩的辦公桌說不上整齊,甚至是有些亂的,一沓沓草稿紙,文獻,競賽題隨處散落。他從立在桌角的文件夾中取出一本遞給黎晝。 她伸手去拿時,刻意讓自己和裴聿珩的距離超過了正常的社交范疇,同時有意無意的劃過了裴聿珩骨節分明的手指。 不經意間,左手上的春彩鐲子從寬大的校服外套中滑出。 在少女接近的一瞬,裴聿珩聞到一絲曼陀羅香氣,還夾雜了些廣藿香。 不經意間的撩人。 裴聿珩低頭,看到了她滑出的手鐲。種水很不錯,妖紫上帶一點金絲陽綠,莫名的和她適配。 他微微蹙眉。 這東西看著有些......眼熟。 —————— 是的寶你倆見過。 但你倆都忘了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