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蘭洛全身僵硬，不需要抬頭，他就知道，含住他龍角的是什么東西。

    是懷夏的舌頭。

    懷夏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到底有多過分，只覺得眼前的龍角可愛的過分，近距離看，龍角尖端不是只有銀白一種顏色，透著淡淡的藍色，那晶瑩的色澤讓他心動。嘴里干澀無味，他將龍角當成了甜蜜的糖果，被引誘著含住了，和看上去不同，這么漂亮的顏色，嘗起來卻沒什么味道。

    只含了五秒鐘，懷夏就將龍角吐了出來，他抿抿嘴唇，誠實地給出了反饋: “沒有味道。”

    蘭洛: “……”這還是他的錯了不成?

    蘭洛臉頰通紅，一半是羞的，另一半是被氣的。

    懷夏調戲完他，就心安理得地躺回了床上，他還是喜歡側躺著睡覺，臉頰被枕頭擠壓出了一小團rou球，表面泛著酡紅，看著跟喝醉了似的。

    懷夏沒醉，卻也跟醉后的狀態一樣，讓人不得安生。

    蘭洛滿是哀怨地瞪著懷夏，良久后，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替懷夏拉上被子。

    手指沒有撤離，猶豫了會，還是摸上了懷夏的臉頰，輕輕戳了紅色的軟rou好幾下， ‘發泄’過后才意猶未盡地收回了手。

    -

    懷夏這次的病好得很快，睡了一下午，黃昏的時候，他的燒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

    睜開眼前，懷夏依稀想起了發燒時的事情，他似乎看見了長大后的蘭洛。

    發燒時將之當成是一場夢，清醒后，懷夏依然覺得這是一場夢，蘭洛怎么可能突然出現在他身邊呢?

    窗簾沒有閉合，房間里被裝填上了夕陽的顏色，懷夏的床就在窗戶邊上，剛睜開眼，他就被窗外的夕陽給迷了眼。與正午的烈陽不同，就算直視太陽，光芒也不會灼傷眼睛，反而有股溫暖的感覺沁入心田。

    “好點了嗎?”清冷的聲音乍然響起，打破了一室寂靜。

    懷夏沒什么力氣，驚嚇后，身體無法及時給出反應，撲簌簌顫動的睫毛暴露了他被嚇到的事實。

    他聞聲望去，看到門口站著的銀發男人時，睫毛終于停止了顫抖，眼睛緩緩睜大，眸里卻是一片迷茫困惑。

    蘭洛剛做完飯，他掐得點倒是正好，飯做好了，懷夏也醒了。

    他像是沒看到懷夏的驚訝，大踏步進門，在懷夏床邊坐下，順手將托盤放在了書桌上。

    “還難受嗎?”蘭洛伸手，碰了碰懷夏的額頭。

    溫度正常，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沒再發燒了。

    懷夏在蘭洛的手腕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他想不起來在哪里聞過這種味道。

    冰涼的手指一觸碰到他的皮膚，他被刺激得清醒了過來，也終于意識到，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他的夢境。

    “阿洛?真的是你嗎?”懷夏急急抓住蘭洛的手臂，不讓它撤離。

    為了驗證這個事實，他將所剩不多的力氣都用在了抱緊這條手臂上。

    蘭洛臉頰微微發紅，在心里小聲嘀咕:發燒的時候撒嬌就算了，怎么燒退了還沖我撒嬌呢?

    “是我。”

    眼前這張臉變得成熟了，但五官與懷夏記憶中見過的蘭洛一樣，只是等比例的放大了。

    15年彈指一間，在此之前，懷夏還沒有真實感，清醒后見到蘭洛，懷夏才真正意識到，自他和蘭洛分開后，真的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

    “你……”懷夏有太多的話想說，有太多的疑惑想問，一時之間不知道先挑哪個說。

    蘭洛看出了他的糾結，指了指托盤: “你應該餓了吧，先吃點東西，有話等會再說?”

    懷夏順著蘭洛指的方向望去，托盤里放著一個裝滿金黃小米粥的碗，一疊裝了醬菜的碟子，還有一杯白開水。

    “這是你做的嗎?”懷夏問。

    蘭洛: “嗯。”

    懷夏大受震撼: “阿洛，你現在都會自己做飯了。”

    話一出，懷夏清楚地看到，蘭洛的耳垂紅了，他似乎意識到這一點，趁著懷夏不注意，微微偏了下頭，試圖用銀發擋住自己的耳朵。擋是擋住了，可他的動作全部落在懷夏眼里。

    再次見到蘭洛的驚訝漸漸散去，懷夏忽然覺得， 15年只是一個數字。

    不管兩人分開多久，他還是能在蘭洛身上找到龍崽的影子，這一個發現，打碎了兩人之間的生疏。

    發燒影響了懷夏的喉嚨，他的聲音還是沙啞，笑起來也與以往的聲線不同，但依舊勾人心弦: “阿洛，我現在沒什么力氣，你能扶我起來嗎?我想嘗嘗你的手藝。”

    蘭洛下意識挪開視線，被懷夏抱著的手臂輕輕動了下，小聲提醒: “那你可以先放開我嗎?”

    “抱歉。”懷夏反應過來，迅速放開了蘭洛的手，他臉頰上還有發燒留下的紅印，熱度沒有隨著清醒而消下去，顏色反而莫名加深了些許。

    蘭洛朝懷夏靠近了一點，去扶懷夏的時候，不得不直面懷夏，他被那兩片紅晃了眼睛，心跳在主動觸碰上懷夏后就開始加速，這會幾乎要跳出了胸腔。

    懷夏不知他的苦惱，蘭洛的一截長發拂過他的面頰，他好奇地抓住那一小撮頭發，放在指尖把玩。

    蘭洛的頭發與鱗片的顏色一樣，或許是為了不閃瞎別人的眼睛，比鱗片時的光芒黯淡了許多。

    懷夏分離出一根發絲，還是被如同鉆石一般的光輝震撼住了。

    【這一根頭發如果拿出去賣的話，肯定值很多錢吧?】

    【不知道蘭洛會不會自然脫發，有機會的話，我在地上找找看。】

    蘭洛: “……”

    心跳瞬間回歸了正常頻率，蘭洛下頜繃緊，才沒在懷夏面前露出無語的表情。

    他始終無法理解懷夏的腦回路。

    想要他的頭發，直接問他要不就好了，沒必要偷偷在地上找，一根頭發而已，懷夏想要，他還能吝嗇的不給嗎?

    剛入春，寒氣還沒有消失，耽擱了一會時間，粥也涼得差不多了。

    懷夏被蘭洛扶坐了起來，他試著抬了下手臂，這是恢復了一點點力氣，拿勺子的力氣倒是有的。

    手還沒碰到勺子，就被蘭洛奪過去了，蘭洛平靜開口: “我喂你吧。”

    懷夏一怔，而后眉眼一彎: “好呀。”

    蘭洛真的長大了，都已經會照顧人了。

    小米粥熬得軟爛，南瓜與百合攪碎了，與粥完美融合，懷夏沒有吃到南瓜或百合的碎塊，但是能嘗到這兩種食物的味道。蘭洛還記得懷夏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粥不甜，正好符合懷夏的口味。

    “醬菜要嗎?”蘭洛問。

    懷夏點點頭: “這是你做的嗎?”

    蘭洛: “醬菜要腌制很長時間，這么點時間，還不夠我處理腌菜的。”

    懷夏沒被蘭洛噎住，又問道: “那是哪里來的?”

    蘭洛: “我去了超市一趟。”

    懷夏笑了起來: “阿洛是特意為了我去買的嗎?”

    懷夏喜歡吃醬菜，幼崽培訓學校附近沒有超市，懷夏嘴饞了，就會自己腌制醬菜。

    蘭洛連這個都記得，這說明，蘭洛還是很在意他。

    因為這個發現，懷夏的心情愈發的好，眉眼也彎起了月牙似的弧度。

    換做是龍崽，被懷夏這樣‘調侃’，龍崽早就羞惱地躲了起來，亦或是轉過身體，假裝無視懷夏。

    現在，蘭洛同樣被懷夏拱出不少羞臊，卻強撐著不讓自己逃避。

    垂下的銀白長睫還是暴露了他的羞怯。

    “嗯，你喜歡吃，專門去給你買的。”蘭洛一邊說著，一邊不安地攪動著小米粥。

    他從沒說過這種話，放以前，他是絕對不會說任何邀功的話的，鼓起勇氣說出口后，他下意識去看懷夏的神情。

    懷夏沒露出厭惡等反感情緒，笑容依舊不減: “阿洛真好。”

    蘭洛下意識松了口氣，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

    他以前覺得，為某人做什么事情后，沒必要大肆宣揚，更加沒必要讓當事人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為對方做事，沒想過要對方的感謝。但是，如果不說的話，對方又怎么會知道呢?

    西亞和白絨為懷夏做了什么事情，都會在第一時間跟懷夏說。

    以前的蘭洛覺得他們是在邀功，覺得他們這樣做很羞恥，現在才明白，他們的目的不是讓懷夏感激他們，只是想要懷夏的一句夸獎而已。

    他不想要懷夏的感激，他想要懷夏知道他的關心，想要懷夏記得他的好，讓懷夏再也離不開他。

    一碗粥下肚，又喝了半杯熱水，懷夏的身體舒服了不少。

    夕陽已經落下，夜幕悄悄降臨，蘭洛放下空碗，起身打開了房間的燈。

    回到懷夏身邊，對上懷夏好奇探究的目光，垂在身側的手緊張地蜷了蜷，他逼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重新在床沿邊坐下，在懷夏提問之前，率先開了口。

    “我是小圓球。”

    懷夏一怔，怎么都沒想到，蘭洛開口會是這一句話。

    或許是生病的后遺癥影響，懷夏的腦子有些遲鈍，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小圓球?”

    蘭洛抿了下唇，剛才不覺得口渴，這會喉嚨突然變得干澀起來。

    “十五年前，你消失的那天晚上，我偷偷在你的口袋里放了一片鱗片，小圓球就是那片鱗片，是……另一個我。”講述的過程中，蘭洛專注地盯著懷夏，不想錯過懷夏任何一個表情變化，然而，懷夏似乎完全懵了，臉上只有呆愣一個表情。

    蘭洛不知道懷夏在想什么，話已經出口了，他打算將它說完。

    “那片鱗片在離開我身體后，我沒辦法感受到它的存在，也共享不了它的記憶，它知道你遇到了麻煩，它解決不了這個麻煩，無可奈何下才主動召喚我，我才能見到你……”

    蘭洛將所知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給了懷夏，懷夏還是那個表情。

    蘭洛不禁更緊張了，他忍不住胡思亂想:懷夏是不是生他的氣了?

    盡管在逆鱗離開他的時候，他無法得知逆鱗做了什么，但逆鱗是他，小圓球做的事情與他拆分不了。

    這樣想，害怕懷夏真的生氣，蘭洛垂死掙扎般，為自己辯解道: “那片鱗片是我的逆鱗，它非常的叛逆，它所思所想都與我截然相反，所以……”

    所以，小圓球才會做出與本體相反的事情，向懷夏耍賴式的撒嬌，面對懷夏時，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心里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也會為了霸占懷夏一個人，偷偷地瞞著本體，不讓蘭洛發現懷夏的存在。

    懷夏消化完這個爆炸的信息，呆滯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他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蘭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