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被小圓球這一通攪和,懷夏哪還顧得上熊貓崽崽,他松開熊貓崽崽,抓起小圓球一頓安撫。 平時的小圓球一哄就好,這會像是跟熊淼較勁似的,又像是想要在熊淼面前炫耀自己的地位,不管懷夏怎么哄,他的眼淚都停不下來。 懷夏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小家伙是在向自己撒嬌呢。 他也樂得慣著小圓球,又哄了會,等著小家伙自己收斂。 好在,小圓球也知道不能太恃寵而驕,又哭了差不多一分鐘,終于停止了哭泣,只是依舊趴在懷夏掌心里,哭成了一張小米餅,軟乎乎地喊著“哥哥”。 短短幾分鐘,熊淼已經看呆了。 他以為園長已經夠有耐心了,沒想到,這突然出現的家伙比園長還要有耐心,除了耐心之外,懷夏的溫柔也讓熊淼震驚。這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這種人存在呀。 “淼淼,能帶我去找你的老師嗎?” 懷夏不知道熊貓崽崽在想什么,一連喊了好幾遍,才將熊貓崽崽喚回神。 熊淼壓下滿心的羨慕,紅著臉不敢看懷夏,垂著腦袋往門外走,想起自己還沒回答懷夏的問題,他又怯怯地轉過腦袋,補上一句: “我帶你去。” 懷夏眉眼一彎: “麻煩你了。” 熊淼: “……” 他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呢? 熊淼唰地轉過腦袋,跨出大門時,左腳絆到了右腳,臉朝地摔到了地上。 來不及感受疼痛,下一秒就被懷夏抱了起來,溫柔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不疼不疼。” 懷夏一邊說著,一邊輕拍熊貓崽崽的身體,看似幫熊貓崽崽消除疼痛,實則明目張膽地摸起了熊貓崽崽的rou爪爪。 真爽! 他也是擼過熊貓的人了! 熊淼不懂懷夏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正在撫摸他的家伙其實是在調戲他,只知道,懷夏的手指好guntang,摸得他很舒服。灰色毛發遮掩下,一張臉早就熟透了。 熟悉的叫聲在耳邊響起,熊淼一抬頭,又看到了炸毛的毛絨團子。 有過一次經驗,熊淼這次倒是沒那么害怕了,他不敢與小圓球對視,蹭地一下縮進了懷夏懷里,來個眼不見為凈。災難遲早都會降臨,在此之前,他先享受了再說。 小圓球氣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 - 去往廚房的一路上,懷夏從熊貓崽崽口中得知,這所幼崽園只有園長,沒有老師。 幼崽園一共有12位學生,懷夏來了那么長時間,也就見到了一只熊貓崽崽。 熊淼的說法是: “大家不想吃園長做的飯,都藏起來了。” 懷夏有些好奇,園長的飯有多難吃,才叫這群幼崽們寧愿餓著也不肯吃? 教學樓后面一幢樓是宿舍,廚房就在宿舍樓后面,離廚房還有幾十米遠,懷夏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焦味,焦味之中,還帶著一股難以壓制的腥臭。 廚房門口的空地被水澆濕,角落的垃圾桶里堆著處理出來的血紅內臟,透明的垃圾袋被血染成了紅色,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與干凈的水一起混合,流入一旁的下水道里。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誤入了殺人現場。 這跟懷夏剛才的想象一樣。 懷夏仔細觀察了好幾遍,確定垃圾桶里是魚和家禽的內臟后,才放下了心。 門口這塊區域幾乎被血水覆蓋,難以找到下腳的位置,懷夏踮起腳,踩過污水,走入了濃煙彌漫的廚房里。 大門和窗戶開著,懷夏勉強能看到灶臺前站著一個人,那人手里握著一個鍋鏟,正緩慢地翻動鍋里的東西。 他的動作實在太慢,朝下的一面已經糊了,他還不緊不慢地翻動著。 好不容易將一面翻轉了,那一層已經完全焦黑,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懷夏不算急性子,也被這人翻菜的速度給逼出了急性子。 他放下熊貓崽崽,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沒有轉過頭來,像是沒感覺到懷夏的拍撫,還在執著地把弄鏟子。 眼看著另一面也要糊了,鍋都被炒得冒煙了,懷夏也不管對方會不會生氣,一把奪過對方的鏟子,將鍋里的東西撈了出來,又往冒煙的鍋里加了一大勺水。 刺啦刺啦的聲音響徹整個廚房,煙霧再次升騰,這口大鍋算是搶救回來了。 做完之后,懷夏才反應過來自己越界了,他放下盤子,與園長道歉,對方還是沒有反應。 懷夏有些疑惑,再次開口,做了遲來的自我介紹: “園長您好,我叫阿懷,是來應聘的。” 這一次,園長總算有了反應,他緩慢地轉過頭,懷夏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園長后背已經佝僂,光從背影看,就能看出他的年紀不小,事實也是如此,他的面容rou眼可見的蒼老,皮膚松弛,下巴蓄著一圈白色絡腮胡,鬢發斑白,雙眼渾濁,看年紀,最起碼已經過了60歲。 不知是看到懷夏的緣故,還是本就慈祥,園長轉過頭看向懷夏時,臉上就帶著慈祥的笑容,他緩緩張開嘴: “你……” 等了十秒鐘,懷夏才等到對方的第二個字: “是……” 又卡殼了。 懷夏曾經經歷過這樣的痛苦,回想記憶,他很快便猜出了園長的原形,這八成是一只樹懶獸人。 又等了十幾秒,懷夏才聽到園長蹦出第三個字,他說的是“來”。 三個字拼接起來,懷夏猜到園長想說什么,大概是想說:你是來應聘的? 懷夏搶在園長全部說完前,再次介紹了自己。 濃煙滾滾,也遮蓋不了樹懶園長眼里的光芒,他還想開口,手中被強行塞進來一張紙。 懷夏搶先道: “園長,這是我的信息,您看一看。” 園長剛張開的嘴緩緩閉上,緩慢地低下頭,看起了懷夏的資料。 褲腿被人扯了扯,懷夏低頭,就見熊貓崽崽扯著他的褲子,神態焦急: “你說你會做飯,我不相信,我要你現在就證明給我看。” 懷夏: “……” 看到灶臺上一疊疊已經出鍋的菜,懷夏總算明白熊淼為什么問他會不會做飯了。 與其說是菜,它的樣子更像是煤炭,能將食物燒成一種樣子也是很不容易。 懷夏突然的沉默讓熊淼心焦不已,他不知道這個家伙做飯水平如何,但只要比樹懶園長好一點就夠了。 他可不想再因為一頓飯而上吐下瀉了,也不想看到他的伙伴們受一樣的折磨。 因此,熊淼放低了姿態,軟軟哀求道: “我剛才的語氣不好,我跟你說對不起,你能不能做一頓飯呀?” 懷夏拍拍不安的熊貓腦袋: “我試試看,不好吃可不能怪我。” “不會的!你盡管做,再難吃我都會吃干凈的!”熊淼毫不猶豫給出保證。 再難吃都不會有樹懶園長做得難吃,只要不是糊糊或者黑塊,再苦他都能吃下去。 懷夏心情復雜,這崽崽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樹懶園長還在看懷夏的履歷,懷夏向園長征求了一遍,對方緩緩從紙上抬起頭,懷夏等了半天,才等到對方說了個“好”字。 得到主人的同意,懷夏才擼起袖子,開始清洗焦黑的大鍋與鍋鏟。 這一會,廚房內的濃煙已經散干凈了,懷夏這才看清整個廚房,廚房不大,一個灶臺就占了一半的面積,剩下一半都被雜物占據,能落腳的地方只有灶臺前,倒是不影響炒菜。 rou類已經被樹懶園長霍霍干凈了,另一邊灶臺上還放著幾樣沒處理的蔬菜,今天中午只能暫時用蔬菜應付過去了。 這間廚房只能用柴火做飯,這倒是難不倒懷夏,他從屋外搬了一捆柴火進來,花了點時間重新生起火。 在他生火的時候,小圓球抱著比他大出許多倍的番茄滾進了水盆里,入盆時,他穩穩地站在番茄上,踮起絨毛堆積的小腳,靈活地翻動著番茄。 小圓球第一次干活的時候,懷夏一萬個不愿意,生怕小圓球嗆水,在親眼見過小圓球的靈活能干后,再讓小圓球洗菜,懷夏早沒了當初的擔心。 小圓球身形小巧,動作卻十分迅速,懷夏點燃柴火之后,他也將懷夏需要用到的蔬菜都洗干凈了。 “謝謝寶寶。”懷夏掏出手帕包裹住小圓球,讓他自己擦拭身上的水漬。 咿呀: 【哥哥還需要幫忙嗎?】 懷夏心疼小圓球,不愿意讓他干活,小圓球知道后生了好久的悶氣,懷夏哄了好久,才知道小家伙為什么生氣。因為懷夏不讓他幫忙。 從那次過后,懷夏需要幫忙的時候就會叫上小圓球,小家伙干得很賣力,幫了他不少忙。 懷夏笑道: “暫時不用了,等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一定叫你。” 小圓球滿意地發出咕嚕聲,坐在懷夏的手帕上,看著懷夏做飯,身側的兩撮小絨毛蓄勢待發,隨時等著懷夏發號施令。 現有的食材種類很少,懷夏將它們全部利用起來,很快便做好了四大盆菜。 番茄炒蛋,青椒炒蛋,紅燒茄子,還有炸蘑菇。 早在懷夏做出一道色香味十足的番茄炒蛋后,熊淼就一聲不吭跑了出去,他聞著熟悉的氣味,找到了躲藏起來的所有伙伴,拉著心生懷疑的伙伴們重新回到了廚房。 這會功夫,懷夏的四道菜已經全部出鍋,他在空鍋里倒了一半的水,等著柴火自己燒完自己熄滅,一轉身,就被門口疊羅漢似的幼崽給嚇了一跳。 炒菜的聲音蓋過了幼崽們的腳步聲,懷夏完全不知道這些幼崽們是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一群幼崽們的體型一個比一個小,最大的看著都沒有超過五歲的樣子,他們和熊貓崽崽一樣,身上都是灰撲撲的,眼睛卻十分晶亮地盯著灶臺上的菜,有幾只崽不爭氣地流出了口水。 懷夏被可愛到了,問打頭的熊貓崽崽: “淼淼,你們在哪里吃飯?我把飯菜端過去,你們帶我去?” 熊淼瘋狂點頭,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伙伴們,走兩步回一次頭,放慢速度等著懷夏跟上來。 幼崽們吃飯的地方就在廚房旁邊,以前應該是一間教室,現在改成了餐廳,桌椅都是課桌和課椅,布滿灰塵的黑板上寫著‘不要浪費糧食’六個大字。 懷夏還沒進門,幼崽們已經坐到了自己的位置里,每只崽崽的桌上都放著一口小碗和一個小勺子,懷夏一進來,他們再次眼巴巴地盯著懷夏手里的飯菜。 這群崽崽們也太乖了。這是懷夏對這群幼崽的第一印象,與小樹班的崽崽們截然相反。 懷夏收起那些思念,站在講臺上,朝幼崽們拍拍手: “按照你們的學號排隊,來我這里打飯吧。” 幼崽們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動作,熊淼舉起手,怯怯道: “老師,我們沒有學號。” 連學號都沒有嗎? 懷夏有些驚訝,想著以后再給這群崽崽們安排學號,現在最重要的是填飽崽崽們的肚子。 他指著第一排第一個座位的貍貓崽崽說道: “那就從你開始,往后按順序來排隊吧。” 幼崽們不爭不搶,照著懷夏的意思排起了隊。 懷夏還記得這所幼崽園一共有12只幼崽,他做了差不多能喂飽14人的飯菜,挨個分完后,還剩下一點飯菜,他將它們平均分,一半留給自己,一半分給了樹懶園長。 在懷夏做第三道菜的時候,樹懶園長就看完了懷夏的履歷,他沒有出聲,靜靜站在一邊看著懷夏炒菜。 那干練的模樣,一看就是經常下廚房。 樹懶園長本就對懷夏很滿意,在嘗過懷夏做的飯菜后,現在是十分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