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寧江澤沒手機,溫景宴走時說了書房電腦的密碼,他在書房待了一上午。微博上的熱搜早就沒影兒,全網搜索也幾乎搜不到昨天在青山別居車庫的那些視頻。 在鄭放安的微博下雖沒有照片這些東西,但是評論區的人仿佛個個都在現場,上萬層樓不帶一句重復。 電腦登錄自己的微信,寧江澤翻看半晌,直到提示音響,他驀地回神,從負面情緒中抽身。 「溫景宴:在做什么?」 「寧江澤:玩電腦呢,你查崗啊?」 「溫景宴:沒查。」 「溫景宴:我想你。」 cao。 溫景宴居然也會說情話…… 仿佛不是隔著屏幕,而是附在耳邊說的一樣,寧江澤身體都麻了一半。 敲敲打打,他刪了又寫,最后眼睛一閉,回了一句我也是。 溫景宴說今天會晚一個小時回家,寧江澤在家轉悠到五點,估計溫景宴快回來了,系上圍裙當家庭主夫準備做一桌滿漢全席。 雞rou、排骨焯水,西蘭花切成小塊沖洗干凈。食材準備好后,轉頭發現調味品少了兩樣,寧江澤看了眼表,思忖片刻后拿上皮夾出門了。 站在路邊打車,寧江澤老年癡呆似的,總忘自己沒手機,兩次招手沒車停就想摸手機叫網約車。 然而手在兜里摸了個空。 寧江澤:“………” 沒手機不方便,上午他媽打微信視頻過來問為什么打不通他的電話。冉靜眼眶濕潤發紅,一看就是急哭過。 出門戴上了帽子口罩加笨拙的黑色方框眼鏡,寧江澤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他想大概沒人會認出他,坐上出租車,寧江澤臨時改了主意:“去商場。” 第44章 江澤,來幫我扣一下 三個月前在醫院及半夜出門去深夜食堂那兩次所感受到的怪異感覺似乎又出現了。 廣受大眾喜歡的手機品牌新款即將面世,商場一樓的直營店每天都有很多人進出。通白簡約的裝修風格,原木色展示臺邊座無虛席。 之前手機用慣了,寧江澤無視店員的產品介紹,定下之前的型號。 “好的。”女生微笑道,“麻煩您稍等,我去庫房幫您取新機。” 寧江澤點點頭:“好,謝謝。” 店里人多,但其實不怎么吵。寧江澤漫無目的地隨意環視周圍,忽地目光一頓,他第三次和對面樣品展示臺的男人對上視線。 對方裹得比他還嚴實。寧江澤原不覺得有什么,但男人忽地將漁夫帽帽沿猛地往下壓了壓,轉身去了旁邊的位置,擠進了人群中。 寧江澤不止一次懷疑是自己心思太敏感,現在他可以確定不是自己的問題。 進店時和那人撞了一下,緊接著十次轉頭,八次都能看見那人。 直營店占地三千平方米,眾人摩肩擦踵,明明前幾分鐘看見在角落的人,忽地出現在他身后兩米遠。 像是失足掉進了蜜罐,撈出來后無數螞蟻蚊蟲都順著腿往身上爬,寧江澤頓感覺得悚然。對方的眼神帶來的密密匝匝的不適感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先生,這是您本次購買的手機,現場給您開封查驗。如果后期有什么問題,隨時聯系我們,保質期內——” “嗯。”寧江澤打斷,拿出銀行卡,“刷卡。” 為了確定和擺脫跟蹤狂,他故意往商場人多的地方去。他從a館繞幾圈到c館,偶爾拐進店里裝做買衣服的顧客,實則在看尾巴有沒有斷干凈。 寧江澤往后看了眼正跨上電梯跟來的男人,微蹙眉頭,隨手推開一家門店的門—— “您好,歡迎光臨。” 導購身材好氣質佳,聞聲朝寧江澤迎上來。 進店一米便是一面阻斷墻,抵墻立一桌,桌下鋪了張純白羊絨地毯,桌面上米白色的桌布半垂落在地毯上。而桌上展示著一套看上去清爽的吊帶睡裙。 店內燈光旖旎昏暗,音樂舒緩似輕哼的情歌調調。寧江澤瞥了眼,明白了。 睡衣店。 “我自己看看,不用跟。” “好的。”導購身著剪裁精細合身的淺藍色西服,半身包臀裙,襯衫墜感極好,胸前系著一個規整的蝴蝶結。 既不過分熱情,也不冷淡,她微笑道:“今天新到了兩款新品在里面,先生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您去看看。” 越往里走,睡衣便越少,產品少,布料也少。導購介紹新款室后是貴賓室,寧江澤一心想甩掉跟蹤他的人,沒多想便跟著導購走了。 越往里,模特展示的衣服款式越露骨,等他察覺過來不對勁兒的時候,已經到新款陳列室門口。 “……”寧江澤默了默,“算了,不好意思,我不看……” “江澤?” 話還沒說完,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樊蕭不靠譜,溫景宴說內衣,對方帶他來買情*內衣。昨天寧江澤穿的他的內褲,雖然是新的,但尺寸貌似不太合適,腰松了一點。 對于貼身衣物,溫景宴的要求要高很多,平日常光顧的那家店的店長出國考察去了,這才讓活得高端的樊瀟給推薦一下。 以為自己看錯了人,雖然他認為這種概率很小。更何況還是寧江澤,溫景宴又怎么可能認錯。 他疑惑地叫了一聲寧江澤的名字,聲音并不大,聽不出什么情緒。在門口的人轉頭看來,微仰著下巴,目光從鴨舌帽下瞥來。 光線本就營造得朦朧不清,鴨舌帽擋住大部分的光,口罩沒取,寧江澤的神情半隱半匿在暗,但莫名的,溫景宴似乎看見對方的眼睛亮了幾分。 像樊蕭家的貓,一見他瞳孔便倏地擴大,變得溜圓。緊接著就撲上來抱腿,咬一口便跑,欠兒欠兒的。 盡管每次去,那只金漸層都出其不意地跳出來拌腿,溫景宴依舊只是笑。有次讓他摔了老大一個跟頭,溫景宴拍拍褲子,之后還是會抱它,給貓梳毛。 誰讓喜歡呢。 溫景宴之前就覺得寧江澤像貓,現在看更覺相似。偷跑出家門,看見他既驚又喜,在家肆意橫行,在外收斂了不止可一點半點。 昨天剛出車庫那事兒,溫景宴早上說不讓出門,轉頭就偷溜出來。他其實有一點生氣的苗頭,但是當寧江澤走向他時,溫景宴又沒那么氣了。 他舍不得跟寧江澤生氣,不管是貓還是人,溫景宴表達愛的方式就是縱容,要星星不給月亮。 “怎么到這兒來了?”溫景宴問。 “買手機。”寧江澤說,“那你又在這兒干什么?” 溫景宴大大方方:“買內衣。” 寧江澤:“……” 貴賓室,他坐溫景宴旁邊,而真正的貴賓本賓樊蕭正在挑衣服,為他倆服務的熱情度連導購都比不上。 寧江澤知道這是*趣用品店后連坐著都束手束腳,他們三個大男人青天白日逛這種店,怪讓人誤會。 像是腦子里天天就只想著那檔子事兒。 樊蕭拿過來問他倆意見的那幾套,他都沒好意思看。 特么就兩根繩子后有個白色毛絨球,能擋住個屁。 寧江澤用喝水來掩飾尷尬。一杯咖啡很快見底,溫景宴拿開杯子,抬手讓導購換了一杯鮮榨果汁。 “少喝咖啡,”溫景宴說,“影響睡眠。” “哦。”寧江澤如坐針氈,往溫景宴旁邊坐了點,覷了眼坐對面拿著平板在挑衣服的樊蕭。 誰料對方忽地抬頭看向他,寧江澤心里發毛,手一哆嗦,果汁灑了些在身上。因為是坐著的原因,褲子受災尤其嚴重,寧江澤岔腿都來不及。 做醫生的習慣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突發狀況,溫景宴情緒穩定,他再次從寧江澤手中抽走玻璃杯放一邊,展開熱毛巾裹住對方的手,細致地擦干凈黏糊的果汁。 “還好沒讓拿開水。”溫景宴眼眸漫笑,頓了下,說,“不然要出大事。” 寧江澤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移,猛的合 攏腿,咬著后槽牙,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音量,道:“我發現你真的是假正經,真變態。” 溫景宴隔著毛巾一下一頓地揉捏他的手指,做實變態的名,笑道:“那需要變態幫你擦擦褲子嗎?” 貴賓室沒其他人,寧江澤“騰”一下站起身,面紅耳赤,吭哧吭哧半天沒憋出一個新花樣,“變態。” “嗯。”溫景宴笑著,像是得到了嘉獎。 好在今天穿的深色褲子,洇濕的地方不太明顯。寧江澤打算去廁所整理一下,然而就在這時,樊蕭推開門回來,身后跟著推著滿滿一架子衣服的門店經理。 衣服整齊掛在橫桿上,樊蕭原本沒注意寧江澤褲子的異樣,有外人在,寧江澤下意識側身并用手擋了下,樊瀟這才被吸引過視線。 不過卻想歪了。 他在溫景宴和寧江澤之間掃了兩個來回。樊蕭清清嗓子咳了下,轉頭對身后兩步的經理說:“你先出去吧,有事叫你。” “好的。” 門關上。幫兄弟及兄弟對象挽回了顏面,樊瀟裝腔作勢地說教道:“我說你倆也太放肆了,還在外面就……” 說著他別有深意地又瞟一眼溫景宴和寧江澤的褲子。 擔心說出口會被溫景宴當場弄死,樊蕭裝正經地取下一條內褲塞寧江澤手中,催他去廁所:“趕緊去換了,濕 著多難受。” “不用了。” 比起里面,外褲才是更需要更換的。寧江澤說自己回家換,樊蕭一臉不可言說的復雜表情,硬推他去換衣間:“黏糊糊的不難受嗎?都是男人,我懂。” 寧江澤:“?” 你懂什么了? 寧江澤轉頭看向溫景宴求助,樊蕭順著目光看去,朝溫景宴抬抬下巴,道:“你剛挑的那幾條不讓你小男朋友試試么?” 敏感的神經捕捉到“男朋友”三個字,寧江澤陡然看向樊蕭。 擔心他們這段關系會影響到溫景宴,他不知自己眼神中的慌亂,自以為鎮定地說:“什么小男朋友,樊哥你是不是誤會了。” 聞言,樊蕭趣味地挑了下眉,對溫景宴道:“感情是你一廂情愿啊?人都不承認你。” 溫景宴波瀾不驚,只是笑著,任樊蕭挑了一套衣服扔他身上,一雙黑眸帶鉤似的看著寧江澤,沉穩溫柔。 見此,寧江澤終于回過味兒來。他沒想到溫景宴會對別人說他們的關系,對方大方坦白更顯得他剛才的解釋像是急于撇清。 寧江澤張了張嘴,忙解釋道:“沒有,我剛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