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思沅直接告訴他：“舒栩，我希望你有事情直接告訴我，我能答應的自然會答應，答應不了的我們再商量解決辦法。”

    舒栩覺得裴思沅的語氣跟性格都太好了，好到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這是在讓著我么？”

    “我年紀比你大。”裴思沅告訴他：“肯定要讓著你一些，不然就會是欺負你了。”

    舒栩小聲嘀咕：“其實我小時候還挺任性的，你讓著我小心把我慣壞。”

    他小時候確實挺任性的，因為經常跟爺爺奶奶一起住，隔代親，然而等爺爺身體不好他跟自己父母一起住的時候就再也沒什么機會任性了。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那樣孤孤單單，沒什么朋友，沒想到會遇到裴思沅，而裴思沅親口說會讓著他。

    忽然有種他其實很幸福的感覺。

    然而他沒想到接下來的一段對話就瞬間打破了他的那種幸福感，讓他覺得裴思沅性格很冷硬，商量不了事情。

    可能是因為裴思沅態度很好，看起來什么事情都能商量，舒栩試著大膽說：“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單身太久了，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不是很喜歡別人碰到我，更不太習慣擁抱這么親密的舉動，我們能不能不擁抱，不做一些親密的舉動？”

    第17章 吵架

    雖然他在網上看，說什么想要擁抱親吻的才是正常人，但他的確不習慣，也許他本身就不正常吧，他不是不喜歡對方，就是真的不習慣這樣的身體接觸。

    他自覺這并不是什么很難辦的事情，天真地希望裴思沅答應。

    然而等他問出這句話后，就聽到對方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告訴他：“不可能。”

    舒栩驚呆了，裴思沅認識他以來從沒用這么冷硬的語氣跟他說話，一時之間腦子都是蒙的，蒙過之后甚至有點委屈，不是裴思沅說有事情可以商量的嗎，他說出來了，怎么對方的語氣卻好像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裴思沅說喜歡他，結果給他來了這么一個當頭棒喝。

    他的聲音不自覺帶上點委屈：“不是你說，可以商量的嗎？”

    裴思沅聽到后差點氣笑，難得有點控制不住語氣。

    從前他一直以為只要他足夠理智成熟，談戀愛的時候就不會有太多波折不會，然而舒栩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這個世界上總有許多他想不到的事情，無法理解的腦回路。

    他現在也是真的感覺到年齡差，或者說工作了六年和一直在上學的學生之間的差距。

    舒栩剛才的想法真的很天真，有些像小說中描述的夢幻般愛情，然而對著他說出來殺傷力卻格外大，大到他難得動氣。

    他緩了緩才緩過那種生氣的感覺，試著用跟平時一樣的語氣跟舒栩說：“我也說了，能答應的我才會答應，這件事情屬于不能答應的范圍。”

    舒栩是真的沒想到裴思沅說喜歡他，說有事情可以商量，說會讓著他，結果他提出的第一件事情就被否決了。

    他還很幼稚不懂欲，只覺得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了，為什么要有那么多親密的行為，之前他看過一些片子，說實話差點沒看吐，光速關掉，真不覺得那些親密行為有什么好。

    舒栩無法理解為什么裴思沅無法答應，兩個人爆發了認識以來的第一次爭執。

    “為什么不能答應，這沒有多難吧？”舒栩覺得他就沒多想碰裴思沅，“你怎么說得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裴思沅很頭痛，他覺得舒栩可能一點也不懂欲的感覺，但這種事情他不可能讓步，如果他答應那就是在欺騙，他并不想欺騙。

    “很難。”裴思沅說，“喜歡和欲是不可能分開的，我自然會想親近你。”

    “我可以分開呀。”舒栩告訴裴思沅，“我就沒有多想碰你。”

    裴思沅：“……”

    他難得有這么無語的時候，最近這一兩年當事人說出什么離譜的話他都不會有這種無奈感，但是舒栩卻讓他又嘗到了。

    該怎么說，可能他上輩子欠了舒栩的吧。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不要生氣，試著商量：“我可以答應一段時間不碰你，讓你慢慢習慣，但不可能一直不碰。”

    舒栩對這個結果還是不滿，“為什么這么堅持？”

    難道裴思沅其實就喜歡他的身體，不是他這個人？

    想到這點他更傷心了，看著裴思沅的表情滿是疑惑不解。

    然而裴思沅的回答卻是：“我最大的商量余地就是給你一段適應的時間，不可能一直不碰，我需要擁抱，親吻以及更進一步的。”

    舒栩聽到這么決絕的語氣更絕望了，沖口而出就問：“所以你是不是喜歡的是我的身體，就想得到這個，你不是真的喜歡我，就是想泡我？！”

    人在處于憤怒激動的情緒下沒什么理智可言，舒栩還不太擅長控制情緒，所以他們又來到了那個經典又俗套的，你是不是只愛我的身體，只想得到我的身體，得到后就膩歪了要拋棄我的事情。

    裴思沅是真的不想為這種事情爭執。

    不理解欲的人，自然不會懂這件事情，他現在說很多可能都沒有用。

    他很頭痛，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做這么幼稚的事情，跟人爭執是不是真的喜歡，喜歡這個人和喜歡這個人的身體這回事情。

    感情會讓人幼稚嗎？

    應該是會的。

    其實裴思沅知道他們之間會有這樣的矛盾，最主要的原因是舒栩對他其實依賴更多些，屬于愛情方面的喜歡很少。

    他看得很清楚，知道自己如果足夠理智就應該及時放手止損。

    但他并不足夠理智，這種時候他也就只是個陷入感情糾葛的普通人，并不想放手。

    最終他深呼吸，并沒有解釋太多，只做出自己最大的讓步：“在你同意之前我不會碰你，只能答應到這里。”

    他說完后就不再說話，把決定權交給舒栩。

    舒栩還是覺得委屈，他覺得裴思沅不是真的喜歡他，不然怎么會不答應這樣一件小事，但讓他放棄裴思沅他又舍不得，琢磨來琢磨去，他覺得裴思沅最后說的這句話也行吧。

    反正他覺得自己是不會同意，裴思沅說能做到就做吧。

    “那就，這樣吧。”

    舒栩用十分委屈的語氣說，好像做出了巨大的讓步。

    裴思沅這次是真的被氣笑了，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做出了這么大的讓步，談了一個小男朋友，看著可口極了，卻不能抱不能親不能碰的，讓他看得到摸不到，忍得簡直不要太辛苦，他從前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答應這樣的事情。

    而那個小男朋友卻還一副自己受了巨大委屈的樣子，他現在是真的不想說話。

    他不說，舒栩也不說，兩個人剛開始交往沒多久就陷入了冷戰，是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次冷戰。

    目前看起來雙方都不會讓步，是那種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誰先說話誰認輸的幼稚事情，在一位成熟理智的律師，和一位天真單純的大學生身上發生了。

    第18章 肚子

    裴思沅的確很生氣，也有心想讓大家都冷靜思考，就沒說話，從茶幾上拿起筆電打算辦公。

    然而這件事情非常不成功，他現在真的是體會到了那種難以集中精神辦公的感覺。

    雖然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但其實滿腦子都是剛才的事情。

    兩個人之間的想法會有很大差異，不一樣的人，三觀不可能完全一致。

    裴思沅試圖工作，然而現在的結果是他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情，根本無法專心。

    感情這種事情真的輪到他身上，他也沒有想象中的冷靜和理智，真的能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的，應該也沒有真感情。

    裴思沅也控制不住一直在想這件事情，但他并沒有說什么，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副冷靜理智的模樣。

    舒栩則是在低頭看手機。

    社交尷尬癥最好的逃避方式就是看手機，沉浸在手機里仿佛自己有事情做，不用管周遭。

    舒栩真的是又生氣又委屈，他不懂為什么一件不是很困難的事情裴思沅就不能答應，態度還這么不好，不是說喜歡他，跟他在一起，有事可以商量嗎，怎么現在都不行。

    舒栩特別委屈，這跟他想得差別太大。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跟裴思沅之間的邊界感已經消失，他沒那么繃著性格，兩個人之間產生了矛盾。

    看模樣還不小。

    舒栩刷著手機也覺得很煩躁，什么都看不進去，坐在這里度秒如年，他想要起身離開，卻覺得如果他先跟裴思沅說話就是輸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叫了一下。

    舒栩呆住了，瞬間尷尬地腳趾扣地，天哪沒想到他堅持了這么久的不說話不發出聲音，居然會被這個給弄破功。

    啊啊啊，瞬間有種自己輸了的感覺。

    這弄得他完全不敢看裴思沅了。

    就在他叫了片刻后，他聽到裴思沅放下筆電，從沙發上站起來，窸窣的響動聲逐漸遠去。

    幾分鐘后，他聽到裴思沅沒什么起伏的聲音：“去吃飯。”

    舒栩本能抬頭看了對方一眼，看到裴思沅抿著嘴唇面無表情的臉他忽然不敢說什么，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噤若寒蟬，瞬間失語，慫了。

    裴思沅生氣起來真的感覺好可怕，舒栩能感覺到那種年齡差和體型差帶來的壓迫感，甚至害怕對方動手打人。

    他恍然覺得剛才跟他商量事情的裴思沅其實都已經算是好說話的了，現在才是真的不好說話。

    他不敢跟裴思遠吵了，安靜如雞，默默站起來去門口那邊穿衣服。

    舒栩的性格有個很突出的特點，就是不會犯倔，審時度勢后如果發現情況真的不行，他會立刻低頭認錯，免得吃苦。

    這是他長期跟父母對抗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現在看起來可能是要用到裴思沅身上了。

    舒栩默默穿好鞋，小心翼翼地看著裴思沅，其實有點害怕對方理智崩盤動手打他，雖然過后找警察八成能討回公道，但現在被打了疼呀。

    所以整個穿衣服的過程中他大氣都不敢出，盡量放輕聲音，跟著對方一起出門去坐電梯。

    等電梯的時候其實裴思沅還是在生氣，他從前感覺到舒栩好像不是很喜歡擁抱和牽手，但他以為只是不熟悉的關系，沒想到問題這么嚴重，舒栩居然真的幻想柏拉圖。

    他很頭痛。

    但再頭痛也得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看到舒栩站得距離他很遠，他低聲問：“站那么遠做什么？”

    舒栩權衡了下，看著裴思沅依舊不太好的表情，決定還是有話直說。

    “……我怕你打我。”

    裴思沅：“……”

    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還真別說，如果能打的話他是真的想對著舒栩的屁股打幾下，讓對方放棄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