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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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真的已經徹底放下了么? 那天之后你還好嗎?那個男人有沒有再找過你? 你怎么回國了? 你……有沒有后悔過? —— 夏景看著江子鯉把花放在蘇文茹墓前,不約而同安靜了一會,才說:“你還記得她?!?/br> 江子鯉笑笑,他手指還有點僵,縮在衣袖里不動聲色地挨個按自己的指關節:“這么多年沒回來看過,也挺不好意思的?!?/br> “沒關系?!毕木盎亓艘痪?。 他們兩個一前一后往山下走著,保持著有點尷尬的安全距離,江子鯉略后幾步,終于敢從圍巾里探出目光,看向夏景。 那人好像沒變過,時間在他們中間穿流而過,帶走很多也帶來了不少,夏景的模樣和記憶中的少年漸漸重合,江子鯉感到一絲違和的熟悉感。 他還沒來得及將這感覺咂摸透,就見夏景朝這邊偏了下頭:“開車來的嗎?” “打車,”江子鯉說,很快又覺得自己話太少,抿抿唇,“北城起步價好像又漲了?!?/br> 夏景垂了下眸,他心里像有一臺精密的記錄儀器,解析著江子鯉的每一句話。 此時他從這一句話里分析出一個信息——江子鯉平時不在北城定居,至少不常住,而且是最近不久才剛回。 夏景沒由來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消化了這種情緒,說:“我送你吧,住在哪?” “太麻煩了,離挺遠的,唔?!苯吁幒腿舜蚬偾涣晳T了,話一出口,差點悔的自己一口咬下舌頭。 夏景頓了頓,他們已經走到了墓園出口,看此刻天又有點要陰的意思:“沒事。” 話到這里,江子鯉不得不接受了他的好意,坐進了車后座里。 窗外的景如浮光掠影往后急退而去,江子鯉正襟危坐在座椅上,聽廣播電臺里輕柔的女聲。 然后他們就沒再說過話了,江子鯉心想著那條沒有回復的“sos”電話,覺得夏景大概是恨他的。 也是,換了誰能沒怨氣呢,他背信棄義,明明生拉硬拽要把夏景拖入這層關系的人是他,后來動搖反反復復把人推開的也是他,甚至因為對同性戀的恐懼,將夏景一個人留在了這荒蕪里。 江子鯉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不是東西。 到了暫住的酒店時,夏景看了兩眼酒店的名字,眼神黯了黯,卻沒表現什么。江子鯉向他道完謝,自覺沒什么要說的了,轉身離開。 夏景注視著他單薄的背影,北方的冬天,這貨卻依然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套著一件大衣,和記憶里那個人sao包的別無二致。 他忽然有一種錯覺,好像江子鯉和自己一樣,獨自一個人走慣了,就將路走的越來越窄,終有一天無處下腳,把自己摔死在路沿上。 夏景的手無意識搭在車窗上,車廂內溫暖的空氣很快為車窗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又被他收手抹去。 ……差點就開口叫他了。 夏景感覺自己八年沒活出什么長進,都被拒絕了,難道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么。 他們之間再余情未了,都是男人的事實能改變么。 江子鯉洗漱完攤到酒店的床上,打開工作電腦,對著枯燥的報表發了好一會的呆,時而翻翻自己的手機,也不知道是在等誰的消息。 他盯了一會就自覺今晚必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干脆丟了東西直接把自己滾進了被窩里,酒店里的沐浴露是清甜的味道,他閉著眼,卻恍惚聞到了淡淡的檸檬味。 夏景不像他想象中其他搞研究的專家,身上穿著隨意,一塵不染,和以前一樣挽起襯衫袖口后,遮遮掩掩地露出其下勁瘦的小臂和不明顯的傷疤,皮膚是久不見陽光的白。 他成熟了很多,卻也更冷了,一路上沒見他笑過一次,淺色的瞳仁映著前車的燈光,像淬了火。 江子鯉不敢繼續想了。 他現在分為了兩個極端,能言善辯的那一邊叫嚷著讓他主動一點,沉默寡言的那一邊又警告他擺正自己的位置。 此刻能言善辯的吵的他耳膜嗡嗡作響,沉默寡言的又逼得他頭痛欲裂,江子鯉悶頭把自己捂了好一會,直到快喘不上氣,才漲紅著臉猛地鉆出來。 他心想,小爺什么時候慫過! 他當即準備尋求場外援助。回北城這一趟,他每天跑前跑后四處找人,差點磋磨的他再瘦幾斤,根本無暇抽出心思再應付別人,直到這時候才恍惚想起來,他還有個大哥。 劉老板一接電話,就開門見山地說:“這個點打電話來什么意思?弟弟,告訴你,哥不當知心jiejie也不當樹洞,要哭哭啼啼找別人去!” 江子鯉幽幽地說:“前線戰況十萬火急,你忍心看手下得力大將戰死么?” “什么亂七八糟的……”劉老板被他氣笑了,換了個睡姿,四仰八叉地躺著,說,“行,怎么個危機法,我聽聽。” “……”江子鯉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劉老板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就聽他說:“我找到人了?!?/br> “哦,”劉老板也不跟他客氣,直說道,“恭喜啊,夙愿得償,可以瞑目了?!?/br> “還不行。” “為啥?你倆不應該是那個什么‘舊情人見面分外臉紅’嗎。”劉老板說。 江子鯉按著鼓噪的心跳,搖搖頭:“以前我對不起他,現在不知道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