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潘大娘掛好了燈籠下來,團團手做禮,也不懂青秞是玩笑李氏的,只當(dāng)青秞是喜歡那竹子高升燈籠便答了道:“那個掛在哥兒屋前呢,姐兒若喜歡,我這就再去買一個來。” 青秞笑著擺手,又拿了紅包給潘大娘。 前院滿院也掛的燈籠,滿屋子喜慶,顏二郎與李氏俱換了新衣服坐在八仙桌邊說話,屋中央的大紅酸枝木三彎腿如意頭圓桌上擺得熱騰騰的菜碗,笠哥兒今日也穿的棗紅色蝙蝠紋圓領(lǐng)棉袍,腰里系了挑金線纏枝團花紋腰帶,笑瞇瞇的圍著桌子大轉(zhuǎn),瞧見青秞進來忙上前牽了手道:“三jiejie,今兒可是李皇后頭一次登宣德樓賞花燈呢,定時熱鬧得緊,等天黑了都去觀燈。” 青秞還是頭次聽得新封的皇后姓李,眉色微動倒想起這些日子葉婉晴說的那些話,又是避嫌,又是低調(diào),又是添麻煩,轉(zhuǎn)了頭問顏二郎:“爹,那李皇后莫不是?” 顏二郎甚是詫異,再沒料到青秞并不知皇后與李家的關(guān)系,一時笑了起來:“李皇后出自吏部尚書李家,你不知?” 李佑喬的爹就是吏部尚書,這個青秞是知道的,愣怔了會子也笑起來:“我再沒料到我竟然攀了這么棵參天大樹。”當(dāng)即又把葉婉晴入股的事與顏二郎、李氏細細說了一遍,又說葉婉晴叫不與人說,免得添些麻煩。 笠哥兒雖在一邊聽了也懶得細想纏了青秞說晚上要去宣德樓觀燈看皇后娘娘,上京的規(guī)矩與甜水鎮(zhèn)又不一樣,平日里雖不禁出門,可也不能似甜水鎮(zhèn)一般自在的逛街,個個都戴了帷帽,下得轎子便進了店鋪,再沒幾個在街上胡亂逛的。 正月十五不同,這一日晚上不宵禁,再不論是姑娘小娘子們,還是大家夫人都得出來觀燈賞玩,也無須帷帽。 青秞拽了李氏笑著討了顏二郎先前的舊衣服,說晚上穿了出去觀燈,李氏嗔了她,到底還是去找了幾套來。 今兒十五偏是個太陽天,都沒等到天黑,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照得四處璀璨,深深把個夕陽比落了下去。 青秞穿了顏二郎舊衣服改的寶藍色圓領(lǐng)長襖,頭發(fā)束在頭頂,腰里扎棗紅色如意紋金線腰帶,又掛了青玉福字佩,遠遠瞧著倒是個俊俏小郎君,身后桐花和環(huán)兒都換了男裝扮做小廝。 三人才出得巷子口就見好些個娃兒戴了虎頭帽子,手里抓了摔炮往地上扔,見著大人來了,做個鬼臉哈哈笑著四處跑開了。 旁邊又有好些挑了擔(dān)子賣糖果子,炸餅子的,還有起了鍋灶賣餛飩的,青秞看得有趣,環(huán)兒沒忍住已經(jīng)摸了幾文錢出來買了幾根糖葫蘆過來,青秞不肯吃,說甜膩膩的。 再往前走得幾步倒有炸簽子rou的,也有素菜簽子,紅彤彤的辣椒面,香噴噴的孜然粉,青秞咽了口水叫桐花去買了好些個簽子,一人手里抓了幾根邊吃邊走,順著東大門街往宣德樓走。 過了新荷橋瞧見個白發(fā)老翁擺攤賣各色面具,老虎、獅子、猴子、兔子,今年是兔年,攤兒上的兔子最多,桐花摸了錢買了三個兔子面具回來,三瓣唇染得粉紅,臉上也涂得紅艷艷的,很是喜慶,青秞接了面具又走過去,手指了角落里一個紅狐面具,“我要換了那個可行,加錢也要得。” 老翁的攤擺在走馬燈下,白須白發(fā)倒映了些紅色,一件半舊的棉衣收拾得甚是整潔,手里收了一個小童的錢遞過去一個猴子面具,才又笑了回青秞:“小郎君,今兒個兔子面具賣得最俏,你若換了,便不能再換回來的。” 既是兔年自然是兔子面具賣得最好,老翁原是只想做了兔子面具的,偏老妻說一色的兔子倒不好看,各色做一些生意才好,老翁最是聽妻子的話,便個個做了些,這狐貍面具難做便只做了一紅一白兩個一對,那白色的叫一個生得十分好看的郎君挑走了,這紅色的擺了半日再沒人問過,心里正懊悔只怕要白費了功夫還搭上材料錢,見得有人肯換自然是十分高興,撿起那個紅狐面具遞給青秞:“攤上的面具都是一個價,你換了便是不需得加錢。” 青秞換了面具便將那紅狐面具戴在臉上,才松手那個兔子面具又被一個穿粉色襖子的小姑娘買走了,果然是俏的。 這面具做的巧,不但露了眼睛,連嘴都是露出來的,環(huán)兒咧了嘴笑道:“正好,再不會叫人吃不了東西的。”說話間又塞了一個杏兒脯子進嘴里,三個人在人群的擠擠擦擦猜會子燈謎,又擠進人群里看攤子上的小玩意,說要買了哪些回去。 哄的一聲鐵花在頭頂上炸開,雜著尖利的霹靂聲無數(shù)星燦落在天空,一會現(xiàn)出菊花樣式,一會又是牡丹,落后在無垠的天際顯出一幅百鳥朝鳳圖來,下面的人個個伸了脖子仰了頭叫好,還有七嘴八舌的說,“這個是恭賀皇后娘娘的呢。”,“怎么就不能是恭賀太后娘娘呢。” 青秞頭一回看這奇景,正仰面瞧得眼睛都不動了,余光掃到身邊仿佛有個戴著和她一樣狐貍面具只是卻是白色狐貍的人走過,一時好奇伸了頭去看時,那人已經(jīng)擠在人群里不見了,只留了一角天青色衣角。 今年是親姐進宮的頭一年元宵自然是要去宣德樓恭賀的,才行了禮出來,李佑喬便叫人圍了應(yīng)酬,扯著笑臉好不容易都打發(fā)完了,一頭鉆進馬車里,原是不想湊熱鬧的,馬車走了不多遠多木便說有人跟了馬車。 李佑喬嘴角露出絲冷意,才出了宮便有人盯梢怎么都不見得是好意吧,脫了身上的棗紅金絲敞袖長袍,換了件天青色窄袖圓領(lǐng)長襖,身上一件飾物也不要,叫多木在暗巷里放下他,多木與車夫駕了車依然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