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過是張樣式再普通不過的請柬,寫的字也普通,瞧著就是屋里小廝代筆的,只是右下角寫著的名字卻讓這張請柬再不簡單了,“李佑喬,請你?!”歐陽氏也不由得提高了些聲音。 李家可不是一般的豪門貴族,就是在龍虎風云的上京城里也是一巴掌之數內,且不說現如今家主任吏部尚書管百官升遷,便是他故去的父親曾是前任首輔赫赫威名誰人不知,便是如今滿朝文武說起故去里李首輔也多是贊論不已,沒一人敢有微詞,若這些都還不論,單論李家的大姑娘李佐蕉未來的皇后,誰人敢不巴結。 歐陽氏手里拿著這張帖子,許多日子未曾展顏的笑容,忍也忍不住,自陳氏帶著一兒一女回了京陵府,胡老太太便做主將歐陽氏的管家權全數交給了陳氏,只道了句辛勞叫在屋里好好將養,雖不是禁足,便也是不叫隨意進出了。 明面上還不顯,可府里的下人們誰不是拜高踩低的,以前歐陽氏當家,便陳氏是個正妻嫡母還沒人將她放在眼里呢,如今陳氏添了嫡子,府里的人俱是一窩蜂涌上去,歐陽氏這里立時成了冷灶,好些的東西再也到不了屋里,便是寒冬臘月了好皮子都沒一張,只拿了些陳年舊貨支應,歐陽氏也是當家慣出了脾氣的,一時沒忍住去問了管事mama,那邊陰陽怪氣說什么寶哥兒屋里要用,便是老太太如今也要讓著些呢。 一個奶娃子能用多少,歐陽氏鼻子里一哼,轉身回了屋里,平日里無事不出門,不過是窩在自己屋里琴棋書畫,還是胡炳衛不忍隔三差五還是要來住上一晚,到底是保得了歐陽氏母子吃穿不少,別的就再不能了。 如今有了這張帖子便有了一半的底氣,便是胡炳衛知道了只怕也要上趕著來探聽的,想到這里,歐陽氏起身開了柜子拿出個錦盒打開給胡明浩瞧。 紫瑩瑩,水汪汪一方尺長的紫玉,歐陽氏愛惜的摸了摸,這塊紫竹玉是當年生下胡明浩,胡炳衛送給自己的,聽說下了大本錢的,輕嘆一聲將玉給胡明浩:“我聽李家三郎善音律,這玉是上好的做簫料子,你拿去送禮罷。” 胡明浩也知這玉來歷,皺眉猶豫,面有不舍,歐陽氏也不勸,轉身回里屋取了件灰兔皮長袍出來給胡明浩,胡明浩詫異,“娘不是說,今年你屋子里都沒有好皮毛嗎,這可是頂好的灰兔皮。” 歐陽氏溫婉一笑:“我管了這些日子的家,我手里何曾缺好東西使,便是一兩年沒有也是不愁的,且你爹還惦記著咱們呢,隔三差五的總來歇息,所以便是她們不給我,我也能拿出來與你穿戴,若日后我年老色衰與你爹恩情日淡,你爹不看顧我們了,那便是我手里再有上好的皮毛也都保不住了,包括這紫竹玉都是別人的了。” 大戶人家哪里有小孩,便是三歲的幼童還有幾分心機呢,胡明浩頷首收了錦盒,“我晚上便帶了去,定會好好周旋結交的。” 見此歐陽氏欣慰,“那位是嫡子不假,可如今也還在襁褓里呢,我聽說今年京陵府出了個十一歲的小秀才,人人稱道,便當他也一般的天才,那也還得十年呢,我兒不差,有這十年還不早就中舉,赴會試了,到時有了官職,誰能奈何,便是你爹也只有看重你的。” 胡明浩想起什么噗嗤一笑湊近歐陽氏低聲哂笑道:“我可聽說件稀奇事,說這十一歲的小秀才的jiejie原是要與我大jiejie定親的這溫家大郎定親的,不知怎么叫我爹榜下捉婿了,聽說我大jiejie還斷了人家的生意呢。” 歐陽氏低眉不屑,“你爹粗糙哪里就知道這些,必定是那屋里人的主意了,定是瞧上人家好相貌了,人人說她端莊持重,那是沒瞧見真貌呢,那年元宵看燈,遠遠的看見過李三郎一回,回家就哭鬧了她娘要與李家結親,把你爹氣了個半死,那李家豈是我們攀得上的。” 母子倆說笑一會子,胡明浩起身出去了,歐陽氏拿了幾百錢叫人出去要了席面進來與伺候自己的曲mama一般的吃酒取樂。 李佑喬大手筆請了一席曲水流觴宴,胡明浩十四歲中秀才也不是個俗人,又殷勤說話,倒也算個主賓盡歡, 隔著窗子,李佑喬倒像見著個眼熟的人,三四十歲瘦高男子,穿了件棉麻藍布長衫,打包間門口走了幾回,又不像熟人,大約是哪家下人罷。 散了席,李佑喬下來,見多木倚著車門站了等著,李佑喬不肯上車叫多木牽馬,多木木著臉不肯動:“葉掌柜說的,若再叫郎君酒醉騎馬,必叫我在床上躺十天。” 李佑喬斜眼覷了多木,知道葉掌柜在這件事上再不會玩笑,只得罷了,準備上車,那眼熟的藍衫男子此時疾步過來拱手作禮:“小的見過李小官人。” 聽見上京口音,李佑喬挑眉:“我瞧你眼熟,一時沒想起來。” 那男子笑得甚是殷勤:“小人是陶相家外院管事的陳三,去李府送過帖子,大約遠遠見過,今日是接我家七姑娘回京,遇見李小官人,這也是緣分使然。” 聞言李佑喬蹙眉,懶得再說話了,正想隨意打發了,那陳三好像不懂看臉色一般仍堆了笑臉說:“我家七姑娘也是個可憐見的,原本她娘只是我家相爺在臺州任職時下官送的通房,一時懷了孕,到要生的時候,京里恰好來了調令叫相爺即刻回京,產婦不宜舟車勞頓,只得留在娘家,等生下來也寫了信報喜,怎奈那是才到京安頓,一時沒忙過來,今年聽說七姑娘的小娘病沒了,我家大娘子可憐她失了人照顧,便派了我來接七姑娘回京,這不路過這里,瞧著京陵府繁華,便靠岸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