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沈mama給陳氏捏了捏肩扶她躺下,“大娘子為姑娘深思熟慮,自是最好的,就不知道主君那邊肯不肯應。” 陳氏眼神微冷,“我自是有法子叫他肯的,mama,你睡前再去瞧瞧哥兒。” 沈mama應了,垂了錦帳,又出來叮囑守夜的丫頭,才去隔壁寶哥兒房里瞧去。 顏家門前那條淺溪日日流動,便是深秋了也還是清澈,只是水淺了露出些鵝卵石,秋日里暖陽斑駁著落在溪邊的石凳上,青秞叫桐花在石凳上鋪厚厚福字錦墊,拿幾樣果子,有紫蘇梅子,粉霜桔餅,新鮮莓果,用竹編的梅花果盤裝了,拿藤籃裝了茶壺和杯子,與佩玉斜坐在石凳上看著虎子淘氣,虎子最愛在溪邊玩耍,撿了石子,往水里扔,濺了自己一臉的水,他還哈哈大笑。 如今顏記劉娘子做掌柜,顏家成管了進貨,青秞倒成了最閑散的一個,只管每季新衣設計,布料挑選,有事才去店里,無事就在家陪著李氏,又和佩玉閑聊。 明月巷顏家成租的房子早修繕好了,有潘老爹看著樣樣精細,瞧著顏家成給的工錢有些高了,又喊著叫他們在院子里砌了個灶屋才算完。 灶屋分出去了,原來的三間屋子頓時顯得寬敞了,佩玉瞧著多出的屋子,心里就有些活泛,“青秞,前些日子官人去進貨路過桑村,滿村子多種桑葉成活的,家家養蠶,只是旱路不便利,進出倒靠著水路,村里也多不富裕,只幾個相熟的貨郎坐了船去,把蠶絲販出來,得價不高,我盤算著明月巷租的那屋子多出一間來,就想買兩部織機,叫官人順利帶些蠶絲出來,我會用織機,如今家里開著成衣鋪,銷路不愁,我也賺些零用。” 絲綢價貴難打理,穿上易起皺,平常之家不常用,但蠶絲色澤瑩亮,柔軟透氣,夏日比起棉麻衣服倒真舒適許多,顏記多做棉麻之貨,顧客也多是一般普通人家,佩玉的話倒叫青秞想起前世那些桑蠶絲與棉麻混紡的布料,雖比不上蠶絲,但比起一般的棉布細膩許多,主要是價格便宜,百姓之家也可用得,不由得心里盤算,若能織出混紡的布料,倒是一門極好的生意,不過不能cao之過急。 思及此,便與佩玉商量,叫顏家成多帶些蠶絲出來,織機也多買一臺,佩玉自然應的,沒幾日顏家成在去進貨路過桑村果然帶了幾簍蠶絲回來,連織機也買好了,青秞得了織機便像得了寶一樣,叫潘大娘搬到宜臻閣樓上安放了。 追著佩玉教會了,便日日擺弄那臺織機,過幾天果真織出了塊一米見方的布料,拿在手里左右瞧瞧,收好了,又去擺弄織機,連下樓吃飯也忘記了,李氏不放心上樓來瞧,見青秞剛織成的布拿在手里揉來捏去,又抻平了,再折好收到箱子里,還拿把鎖鎖上了,李氏只當青秞愛玩,把個織機當來了玩具,噗嗤一笑又嘆氣,伸手點了青秞的額頭,“你多大的人了,瞧著就要及笄了,還這么愛玩,一臺織機也當個寶,織幾塊布還鎖著。”拉了青秞下樓吃飯。 青秞日日織布,漸漸的那箱子倒快裝滿了。 佩蘭回了甜水鎮日日里陪著溫家大娘子黃氏說話解悶,倒叫黃氏那記掛兒子的心思淡了幾分。把和胡嘉寧越好的去知畫園里賞菊的事也拋著在腦后了,倒是胡嘉寧使了人送了帖子過來,佩玉瞧了又遞給黃氏,“姑母,我明日里去知畫園穿什么好呀?” 平日里要想與這些官府之家送上些禮,送到門口人家都是拒出門外不肯收的,現如今到好個機會,黃氏早就打定主意這次溫云州若能得考中,再不論花銷多少銀錢也是要想法子補個官的,現在正該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與胡家結交結交。 伸手摸了摸佩蘭滿頭青絲,又點點耳邊的金丁香,“這耳環要換了,徐mama去取那付金絲懸耳蝴蝶耳環來,你知道胡姑娘父親是何人嗎?” “瞧著像個當官的,每次都是說些閑話,再沒問過。”佩蘭靠著黃氏隨口說道。 黃氏默然一笑,知道佩蘭是個沒心沒肺的直腸子,“他父親是京陵知府。” 甜水鎮隸屬京陵府管轄,這個佩蘭還是知道的,聽黃氏這般一說,佩蘭瞪大了眼睛,半日沒才囁嚅道:“竟是我們上官家的姑娘,再沒想過,我我,還是拒了,不去了吧。” 徐mama取了耳環來,黃氏接在手里,取了佩蘭的金丁香,再把蝴蝶耳環給佩蘭帶上,細細的金絲絞成麻花懸了一只白玉蝴蝶,蝴蝶活靈活現,眼睛處嵌了兩顆米粒大小的金珠子,懸在頸邊,越發顯得面色白皙,佩蘭拿手指輕輕撥了撥蝴蝶,笑盈盈道:“多謝姑母。” 黃氏慈愛的看了佩蘭,“那胡姑娘是陪她母親來甜水鎮待產的,前些日子聽得添了個兒子,我們既知道,胡姑娘又請你,自然不能像平時一般隨意,等下我好好備一份厚禮,叫馬伯備了車送你去。” “不過幾步路,我帶了秋荷走去便是。”佩蘭笑著接過黃氏手里耳環,把另外一只也戴好,左右撥動幾下,喜不自禁。 “傻孩子,你這次是代我們溫家去送禮的,自然要備了車去才不算失禮。”黃氏瞧著佩蘭戴了那耳環甚是靈動,想著配上新做的那身棗紅色纏枝百合花的襦衣,寶藍色百褶裙倒顯得沉穩端重,便吩咐秋荷將那套衣服熨燙好。 佩蘭聽得黃氏一句代我們溫家送禮的話,整個人靈魂出竅一般呆傻了,再聽不見一句別的話,此時莫說只是去知畫園,就是知府衙門只怕也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