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翠娘噙了笑,眨眨眼:“是,我信爹和娘的,有你們在,我什么都不怕。”說完又一手一個牽了青秞和笠哥兒。 安撫了翠娘顏二郎才看了李氏說:“阿秀,你把家里剩的那些人參須子分作兩份,此刻煎一份給我喝,剩下的等明日我與爹談過后再與我喝,現在你扶我起來,我要寫些東西。 青秞也坐在桌邊,把她想到的法子一條一條羅列出來,擺在顏二郎旁邊,顏二郎停筆,看了看,又寫,還揉了揉青秞的頭,好秞兒,真是我顏二郎的女兒,這個辦法好,不過輕易不能用。 朝食罷,顏家照樣要歇息會子才下地做活,顏順德才端起茶盞,便看見顏二郎走進來,挽了發帶了冠子,一襲灰色的長衫,腰間系了條白色繡折枝桂花的腰帶,衣角逆著風卷起一角,背著光顏順德有些看不清顏二郎的表情,說:“二郎好了嗎,怎么不在床上休息?!?/br> 顏二郎進門叉手作揖說:“只與爹爹說幾句話,說完便沒事了?!?/br> 顏大郎斜眼瞧了顏二郎,有話快說,我們還要下地干活,那有你那般好命,天天躺在床上白吃白喝,有人養著。 顏二郎只看了顏大郎微微一笑說:“大哥,莫急,幾句話的事,不耽誤你的功夫?!罢f完在顏大郎的下面坐下。 又朝顏順德拱了拱手說:“爹,我們分家吧?!?/br> 顏順德端茶盞的手忍不住輕輕一顫:“你知道了?!?/br> 顏二郎點點頭 “哼?!鳖來樀螺p輕哼了一聲:“知道了也好,事已定了,明日便要簽契約書,你即病著也不必起來,我簽押便是,至于分家,有我在決計不行?!?/br> “如此說,爹是不會改主意的了?!鳖伓稍俚馈?/br> “典了她去丁家做個女使,換了錢與你治病,這是孝,她該歡天喜地才是?!鳖來樀吕淅涞恼f。 “誰家典女使會出三十兩銀子?!鳖伓烧f得慢條斯理。 顏順德眼睛陡然一睜,眼白都要蓋住眼球了:“你都知道了?!?/br> 顏二郎點點頭。 蔣氏才要開口被顏大郎死死的拉住,在耳邊低聲道:“不想被休就閉嘴?!笔Y氏像個蛤蟆一樣把那口氣咽進肚子里,死死的閉上了嘴,連杜氏都垂了頭一語不發。 “你既不能恢復顏家盛景,便讓你的女兒替你出力,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鳖來樀碌闪祟伓?,語氣卻放緩了些說。 “爹能否改變主意?!鳖伓稍賳?。 “絕無可能?!鳖來樀铝r回道。 “既如此,爹可想聽聽我的主意。”顏二郎說。 “你即來了,自然是要說的,我便聽聽。”顏順德道。 “我來時便叫翠娘拿了狀紙去了王家,青秞拿了休書去了里正家,此刻她們想來都在說話了,笠哥兒站在門外面等信?!鳖伓蛇€沒說完顏大郎便站起來朝外面看,果然笠哥兒站在柵欄門外面,看著這里。 “爹若執意要典翠娘去丁家為妾,我知道我大趙朝子告父要滾釘板,那我便拼著滾釘板去縣衙擊鼓,告父親典未及笄之女與人為妾,若告下來也不會傷父親性命,只在縣衙外示眾三日,狀紙在翠娘處,而我此時已是病入膏肓,滾了釘板未必有命在,因這我又寫了和離書給李氏,若萬一沒告下來,我與李氏和離,三個孩子皆歸她所有,孩兒雖也還是你的孫輩,但你也無權處置他們了?!邦伓烧f完便有些喘氣不止。 顏順德聞言氣得站了起來,一盞guntang的熱茶砸在顏二郎身上,顏二郎坐著沒動,任顏順德砸。 顏順德臉漲得通紅,惡狠狠的說,既如此那便分家,一厘地,一文錢你也別想要,拿著你屋里用的東西便滾。 顏二郎起身跪了下去,朝顏順德,杜氏磕頭,便起身,緩緩朝門口走去,將要出去又停了腳,轉身問蔣氏:“吳家既不要聘禮,還有許多陪嫁,那有沒有說日后家成和吳小娘子的生的孩子姓什么?” 說完再不看屋里,搭了李氏走去。 顏二郎走了,顏順德像要吃人的眼睛盯了蔣氏:“說,吳家如何說的。” 蔣氏蒼白著一張臉,囁嚅著往顏大郎身后躲:“爹,說,說,說什么,這親都沒結,哪里就說到生娃了。” “大郎,你去拿紙筆,今日她不說便寫休書。”顏順德氣急道。 顏大郎把蔣氏一把從身后扯出來搖晃著道:“快說!” 蔣氏見顏大郎真的動氣了,心里怕極了,也顧不得隱瞞便道:“吳家說,說,只有一個兒子姓顏,其余都姓吳,若只有一個兒子便分一個女兒姓顏,若是只生了一個便只能姓吳?!?/br> 顏順德手指顫顫巍巍指了蔣氏,“無能的婦人,壞我顏家大事?!?/br> 顏家請了里正做公證,終是把家分了,因顏二郎讀書賣了十五畝地,此刻分家便一分地也沒分到,房屋,屋里動使家伙盡歸顏順德所有。顏二郎一家搬走的時候,只帶了幾個包袱的衣服。 顏順德花一百文錢買了許家原先的舊屋子,那舊屋子在村北頭,頂里面的地方,光線被猴兒山擋住了,有些潮濕。 只靠近環合村,水倒是方便。 兩步寬的泥墻茅草屋,院子里的籬笆已經被雞鴨鉆得七零八落,屋里也有幾個狗洞,房頂看著好,一下雨估計也是四處漏雨。 一家子都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除了一鋪炕和灰塵滿滿的爐灶,便空空如也的屋子,眼里帶了一絲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