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任虞從水中冒出頭,珍珠般白皙的臉上沾了污泥,他把纏在頭發(fā)里的綠藻用力拽出來,砸進水里,很明顯他心情很不好,語氣也不耐煩,“沒有。” “池子里幾乎都是彩鯉,沒幾條能吃的。” 花曉一點不給這位鮫人皇族面子:“虧你還是鮫人,連條魚都撈不到,要你有什么?” “有本事自己下來撈!”任虞黑著臉說完就一頭扎進水里,不出來了。 花曉臉色更黑。 安棋抓住jiejie的手,安慰道:“jiejie別氣嗷,生氣長皺紋的。” 只有靈蛇仿佛置身事外,笑的整個身體抽筋,盤成一團。 從他酒醒回來,知道他不在的日子白斂是怎么照顧崽的,他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又是讓小龍君吃撐,又是洗壞衣服,又是炸了煉藥房,跟白斂相比,單郁做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衣服都不算什么了,至少單郁能把米做熟。 小龍君這兩個爹,一個賽一個奇葩。 他太快活了,沒有注意到一個人站在了他身邊。 等發(fā)現(xiàn)被他嘲笑的正主就邊上,不知道聽了多久時,身體由于驚嚇過度僵硬到不能動了。 “白長老,我,我,不,不是……” 白斂沒看他,繞過去,放下手中的面,將安棋從花曉懷里抱走。 花曉連忙起身,緊張卻不失從容,“見過長離仙尊。” 白斂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她,不知為何,花曉感覺這位初次見面的仙尊看她的目光不太友善。 忽然想起來被單郁按在樹上,差點掐死的那天。 好像懂了什么,她忙解釋道: “原來在龍澤山時我便陪在小龍君身邊了,我是魔尊大人綁……” 她哽一下了,“請回來,給小龍君做飯的廚子。” “廚藝,如何?” 花曉沒想到白斂第一個問題是問這個,還沒說話,安棋先興奮地回答了:“jiejie做飯可好吃啦!連小蘿卜都做的好好吃!” 是的,他不喜歡吃小蘿卜,單郁要費勁哄他才吃,花曉來了后,他肯主動吃了,他爹卻感覺更不開心了。 叔叔……叔叔好像也有點不開心? 安棋停下了手舞足蹈,歪頭看著白斂,但那種感覺被掩飾的很快,白斂把他放下去了,安棋也沒多想。 他扯了扯白斂衣服,用和單郁撒嬌要糖吃的乖樣說:“叔叔,可以把jiejie和魚哥哥留下來嗎?他們很乖的,我會照顧他們,不會給叔叔添麻煩的。” 照顧我?花曉掩唇笑。 到底是誰照顧誰啊,崽。 說大話可是會掉乳牙的。 白斂耐不住安棋的請求,同意了,安棋歡喜地抱住了他的腿,夸叔叔最好了。 他抱上來的力道不小,白斂都被撞的身體晃了下,怕安棋摔倒,及時扶住他的背,無奈嘆氣。 這孩子方才還說jiejie最好來著。 但看著毛絨絨的腦袋緊貼著自己,直白地告訴他,他喜歡他。 孩子幼稚卻真誠的喜歡。 白斂那雙從來如死潭無波的眸子里有了一絲顫動,像無聲的微笑,像初春的融雪,像一縷陽光照入不見天日的深淵。 其實就算安棋不求情,花曉也能留得下來。 熟悉安棋的生活習(xí)慣,以及有一手好廚藝,只要她沒想著傷害安棋,白斂不會趕走她。 他把花曉喊進茶室,關(guān)上門,問她來此有何意圖。 花曉開門見山,說想要攬月宗的庇護,她得罪了妖王,妖王在找她,她不想死。 可以說,他們有同一個敵人。 他們再出來時,就見安棋跪坐在椅子上,爪爪抓住桌子邊緣,探頭去聞那碗蝦仁rou沫紅湯面,又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嗷。 小龍崽想吃面,小龍崽沒吃飽。 小龍崽不會用筷子,小龍崽乖乖等大人。 花曉見白斂過去了,轉(zhuǎn)身去收拾她自己屋子。 她現(xiàn)在有經(jīng)驗了,不能挑釁有孩子的父親,有些場合下,孩子對她的喜歡搞不好會要了她的命。 還是溜了溜了。 有了這幾日積累下來的教訓(xùn),白斂這頓飯喂的非常順利。 他只給安棋吃了半碗,雖然安棋還是喊餓,但他摸安棋肚子就知道他不能再吃了,停筷放碗,沒有心軟。 可能是這幾日他對安棋予給予求,把安棋脾氣養(yǎng)大了,不給吃就轉(zhuǎn)過頭不理人,只留給他一個背影,還有一根呼呼晃動的尾巴。 哼,生胖氣。 白斂想把安棋轉(zhuǎn)過來,這崽崽不知道哪來的蠻勁,掰過來一點又轉(zhuǎn)回去了,白斂只得作罷。 “安崽,對不起。” “嗷嗚嗚嗚!” 不聽不聽! “我不是,故意,晚回家。” “我沒有,不管你。” 嗷。 尾巴不晃了。 叔叔,是在為今早的事道歉嗎? “我去,處理事,被人,拽住,不放,耽擱了。” “但是,一脫身,就趕,回來了。” “我知道,你餓,想給你,帶面,又花了,時間。” 白斂一口氣說完,頓了頓,看著安棋的小背影,輕聲問:“你能,原諒我,嗎?” 就這一會說的話,比他以前一年加起來說的都多。 “可是叔叔,我沒有怪你啊。” 一只圓嘟嘟的爪爪握住了他,白斂順著爪爪視線上移,看到安棋對他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懂為什么他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