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棋還記得在大殿那天,叔叔表情冰冷的嚇人。 他闖了那么大的禍,叔叔肯定討厭死了他。 小龍崽很憂愁。 白澤看出安棋心中所想,寬慰道:“主人怎么可能討厭你。” 他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安棋:“可是叔叔不想理我。” 看著那道寂寞的背影進了書室,門砰地關上,白澤嘆了口氣。 又是這樣,每次主人心情不好就把自己關起來抄書,這何嘗不是一種逃避呢。 “主人他啊,只是不懂怎么表達喜歡而已。” 安棋撓撓頭:“叔叔不會說喜歡這兩個字嗎?” “不是不會,他以前經歷過很不好的事,過的很艱難,說話也變得結巴了,所以他……哎,那些事太復雜了,你還是個孩子沒必要知道。” “嗷嗚。” 是復雜的大人嗷。 白澤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以讓主人主動出來的法子。 他推了推安棋,指著門,慫恿他道:“想知道主人究竟喜不喜歡你很簡單,主人抄書的時候誰來都不理,你去敲門,看看主人會不會為你開門。” 一柱香后,安棋用他的小碗裝滿紅棗,深吸一口氣,在白澤的鼓勵下,敲響了書室大門。 “叩叩。” 爪爪很輕地拍了兩下,安棋抱著碗,站的筆直。 一秒,兩秒,很多秒過去了……他眼里的光慢慢黯淡,從期待到懷疑再到失望。 叔叔不開門,叔叔不喜歡我——“咯吱”一聲輕響,門被緩緩拉開。 安棋眼里的光再次燃起,忙不迭把碗舉起。 “叔叔吃棗嗎?我一顆一顆洗的,很干凈的。” 白斂垂眸看著小家伙,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拿起了一顆,正要咬下去。 “叔叔等一下。” 安棋在碗里挑選了一下,踮起腳腳遞給他,“這顆更甜嗷。” 這兩顆在外形和顏色上差不多,白澤好奇問:“你怎么知道那顆更甜?” 安棋還沒說話,卻聽白斂開口了,“他,聞出來。” 安棋點點頭,對著白斂笑,露出雪白的乳牙。 白澤更好奇了,主人怎么知道小主人能聞出棗子甜不甜? 他跟在安棋身邊這么久,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他嗅覺如此好,主人和安棋相認還沒幾天,感覺比他還了解安棋。 真是奇怪。 安棋沒白澤想的那么多,他只知道叔叔開了門,又接了他的棗,那是不是說明叔叔至少不討厭他。 嗷嗚! 小龍崽開心。 他開始大膽地打量白斂,比起夢里已經模糊的印象,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似乎更加難以接近。 他能和叔叔相處好嗎? 叔叔看起來很嚴厲的樣子。 安棋有點擔心,怕自己又會給叔叔闖禍。 “叔叔沒睡好嗎?”安棋注意到白斂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白斂平時不甚在意形象,但此時此刻被安棋看著,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宋歸一每日清晨至少花一個時辰對著鏡子拾掇自己的原因。 他有意別開頭,“還好。” 只是沒睡好。 昨晚單郁走后,他想默寫一會清心咒。 夜涼如水,銀月靜謐,幽幽蓮香縈繞,隔壁安棋睡的很安寧,他的心緒卻平靜不下來。 一盞燈,一張紙,他提筆頓住良久,墨汁滴落,暈染紙上,盯著那墨跡慢慢干透,他突然想不起來清心咒怎么寫了。 他嘆口氣,放下筆,接著悄無聲息來到隔壁,輕推開一點門縫。 里面,昏黃而柔和的光亮下,安棋的小肚子有規律的起伏。 他動動手指,滅了燈。 門輕輕關上,他回到了臥室,和衣躺下,閉上眼。 往常只要他想,轉瞬便能入夢,但今夜腦中卻有很多雜念—— 他想,煩人的單郁不在是好事,趁這個獨處的機會把安棋教好,讓他棄掉從單郁那里學來的壞習慣。 他想,明日讓管后勤的弟子們送一些小孩的玩具和衣服過來。 算了,還是親自走一趟吧,再問問小孩喜歡的物什。 他想,等安棋醒了,第一句話要跟他說什么?說“早安”會不會太敷衍了? 他想,孩子穿衣服的順序,是從衣服開始還是褲子? 他還是第一次幫安棋穿。 他想,這次不能對安棋太嚴厲了,會嚇到他,孩子應當都喜歡笑臉的大人。 他想…… 這一想就想到了天明,天邊泛起魚肚白。 白斂一夜未眠,再睜眼時,素來一絲不茍的仙尊眼中血絲遍布,頭發亂糟糟的。 而隔壁傳來安棋懵懂喊“爹爹”的聲音。 該過去見孩子了。 白斂遲遲未動…… 完了,又忘了給安崽穿衣服的順序。 他很慌。 ———————— 白斂(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手忙腳亂):先穿褲子還是先穿上衣來著?還是襪子?還是鞋?…… 一陣豐富的心理活動過后,嗯,應該是褲子,沒錯(自信) 第29章 藥呢(一更) 吃完一顆棗子,白斂能感覺到安棋在他面前放松不少。 他不喜棗,甚至可以說討厭棗。 剛入師門的那幾年,師父脾氣不好,一有不順心就拿他出氣,因為只有他沒有背景也沒家族撐腰,師父打完又怕被別人看出來他虐待徒弟,就將還剩一口氣的他扔去后山崖關著,只給幾瓶低階傷藥。